贵族学院的F3突然消失后 第7章

作者:别十七 标签: 年下 豪门世家 爽文 校园 万人迷 忠犬 近代现代

“你的勇气可嘉,但单枪匹马是成不了事的。”苏缪垂着眼睛看他,“你问我一个人面对一学校的人怎么逃,那我也要问你,每年弗西公学招生比例普通学生占八成,有贵族身份的人占二层。明明是少数人指定的目标,你们多数人为什么要跟着狩猎同类?”

“学校严令禁止学生之间划分阶级和霸凌,甚至为特招生专门制定了保护规定,你们为什么不利用这样的便利反抗,为什么任由他们为所欲为?”

他握住任洵后脑勺上的湿发,带着笑意的脸凑的极近:“从弗西公学出去的人,即便曾经是特招生,也与其他贵族有同等的资格和权力竞争。这么多年,你们的同盟之中,难道没有一个人回来拯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同伴吗?到底谁是叛徒,你的杏仁脑壳想清楚了吗?”

许淞临把他刚刚落下来的外套重新披在他肩上,周围的学生听着他这番完全不符身份的发言,纷纷呆在了原地。

苏缪果然和传闻中一样,有严重的暴力倾向,且无法无天。

许淞临目光扫过狼狈却仍含怨气的任洵,对旁边的人一点头。学生会成员立马上前,拉开了惊慌失措的白思筠,又把任洵拽走。

白思筠挣开学生会的桎梏,看着许淞临,他眼眶还是红的,目光却是从没有过的坚定:“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先去医院?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!”

许淞临爱莫能助地摇摇头,以气声告诉他,王室百依百顺养大的独子,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去。

任洵终于眨掉了眼里的水珠,眼神有些涣散,却控制不住地想着苏缪的话。

他心想,怎么可能呢,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,苏缪怎么可能了解他们呢?

一定是圈套,诱他们自投罗网的圈套!

“认命吧,”苏缪不带感情的绿色眼珠看着他,投射着水池的光,流转间异常的亮,“有的人从出生起就注定是要被别人踩在脚下的,如果你有能力,你就把他踩回去,没本事,就不要随便找死。”

一股寒意顺着任洵的脊柱爬上来,他剧烈颤抖起来。

苏缪反复挡开许淞临的手终于放了下去,他转头,接过来一杯热水,而此刻校医院的车也赶了过来。

就在这时,任洵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痛苦的不甘:“那你为什么不帮忙!F4凌驾于其他学生,为什么只是作壁上观,默认霸凌和真正犯罪有什么区别?”

这下,就连白思筠都看不下去了,难得露出了生气的表情:“任洵!”

苏缪心里暴躁的想关我屁事,但维持面子没说出来。他动作没停,水杯不受影响地送到唇边,恢复了一贯清冷的神色。

热水捂暖了他的眼神,苏缪漫不经心地往下撇了撇嘴角,似乎是在嫌弃白水没有味道。透明玻璃的水随着他的动作荡动片刻,覆在他脸上的光影便也动了起来。

任洵突然不吭声了。

他着了魔似的注视着这一幕,下意识屏住了呼吸。回过神来,他狠狠一哆嗦,本能试图去寻找同盟,转头看,却发现包括白思筠在内的所有人,都默契地保持了安静,似乎不愿打破这份静谧。

苏缪脸上还残留着水珠,他把额发抹开,露出白暂的额头和上面粉白色的伤疤。

他说:“我有时非常惊叹于你的脑回路。”

“为什么要向你看不上的人摇尾乞怜?”

苏缪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就走了,至于之后的事,他懒得管,也没精力管。

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缝里像灌了十公斤的酸水,僵硬的脊背像一张绷紧的弦,有点想吐,还好没吃东西吐不出来。

许淞临目送他和公然翘课的白思筠离开,回过头,方才柔和带着恰到好处关心的表情骤然淡了下去。

他脸有些沉,甚至和任洵这些特招生记忆里平易近人的模样相差甚远,并没像往常一样进行一些礼貌的寒暄。

而是充满遗憾地看着任洵:“你也先去校医院处理一下吧,之后我会详细了解清楚缘由,按校规进行处理。”

“以后遇到问题,就去双子楼顶找学生会,我一直都在。学生会的每一位成员都会为弗西公学的学生负责,所以,尽量不要再发生类似的冲突,好吗?”他笑着说。

许淞临对任洵伸出手,那双手干燥、宽大,看起来充满十足的安全感。

任洵不敢动。

他突然惊恐地意识到了苏缪刚刚那番话的更深层含义。

许淞临也是F4之一。他总是在特招生们被欺负时及时出现,让自己在学校占比巨大的特招生心中树立起高大的形象。

但他为什么不彻底解决那些霸凌呢?

是他做不到吗?还是认为被他借此亲手拯救过的学生更有价值呢?

苏缪在校医院挂点滴,睡了一觉,点滴还没挂完。

他烧还没退,昏昏沉沉地缩在柔软的被子里,半梦半醒间好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,快速转换的色彩和环境晃的他脑袋疼,冰凉的手胡乱抓了一把。

他本来以为会抓到什么东西,怕用力太大抓裂了,刻意放松了力道,实际上却什么都没碰到。

“咚”的一声,巨大的空茫感席卷了他,苏缪心口一空,在无尽的寂寥里睁开眼。

病房里透进来的光束浮动着细细的灰尘,不知道谁这么有闲心,在他床头插了一朵小白花,没有香气,看起来像是路边随便摘的。

苏缪就盯着那朵小白花,心想,真是太窝囊了。

他才不到十七岁,按照联邦法律,甚至没到成人的年纪,人生才将将走过一点,沉入水下的一瞬间,怎么会想到死呢?

他一时意气上头对任洵说的那些话,实际上又是说给谁听的呢?

发热堵塞了他的思维。苏缪像一个被遗弃很久的机器,全身都锈住了,一动就“咯吱”作响,骨头缝里都泛着酸。

就在他想起身给自己倒杯水喝的时候,门被推开了。

阎旻煜走进来,穿着一身皮质外套,耳边搭了一对耳机,携裹了一股甜腻的香气大马金刀往苏缪的床上一坐:“听说你和特招生发生冲突差点死了,我来看看你。”

他凑近打量着苏缪的脸色,看起来确实和论坛上说的一样惨白,嘴唇都失了血色:“白思筠当时也在旁边吧?怎么没拦着点你。”

苏缪被他身上的味熏的脑袋疼,一闻就知道是女孩的香水味,看他这副打扮估计是刚约会回来:“滚远点……我要吐了!”

阎旻煜被他吓得跳起来,撞上苏缪嫌弃的眼神,又坐下来。

他气呼呼地说:“他们都去上课了,没人愿意来这里,只有我陪着你,你不好好感谢我,还凶我!”

苏缪忍着头晕,手覆在嘴上,紧皱着眉:“你把人家女孩的香水抢过来自己喷了吗?怎么这么浓。”

闻言,阎旻煜嗅了嗅自己的袖子,否认道:“哪里浓了?我就是拉着她打了会游戏,又没做别的。”

说着,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,精准丢到了远处的椅子上。

苏缪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,憋到青白的脸色缓和了一些。

“你不是喜欢那种清纯小白花的类型吗?”他嘲道,“什么时候换了口味,偏好这种清冷贵气的大众款了。”

“偶尔想尝试一下。”阎旻煜说。

苏缪诱哄道:“你不喜欢白思筠了?”

“那不可能,”阎旻煜把手臂垫在脑后,偏头看他,露出一颗尖利的虎牙,“只要你还喜欢他一天,我就要追他一天。小时候我看上的人都轻而易举被你抢走了,这次我不可能放弃的。”

“尽管试试,”苏缪拿没扎针的那只手推他的腰,支使道,“去给我倒杯水。”

阎旻煜也渴了,可能是被苏缪的病气烧的,他站起来绕了一圈,没找到水壶,回头刚想和苏缪说话,却骤然噤了声。

苏缪睡着了。

点滴的药里可能加了安眠的成分,再加上他最近睡眠不足,因此苏缪说话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。

他半坐着,后腰垫了块软枕,右手连着针管垂在一边,带着戒指的小拇指尖恰巧勾到了窗外斜进来的一缕阳光,照到指甲盖上几乎像是透的。

那张脸因为熟睡而失去了几分明艳的攻击力,反而多了一点柔软,显得十分无害。大概是姿势不舒服,苏缪睫毛细小的打着颤,像被风吹动的蒲公英。

这样一个人,家里没有实权,没有公信力,被所有人明里暗里打压、看不起,私下里当做随时可供亵玩的玩物,却偏偏长了一张这样耀眼的脸。

阎旻煜喉结滑动了一下,鬼使神差的,他走到苏缪身旁,半俯下身。

呼吸轻轻碰撞在一起,他居高临下注视着自己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,表情分明是嫌弃的,目光却渐渐涌上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炽热。

更渴了。

手压在苏缪微偏的脸侧,校医院的床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鸣,遮掩了阎旻煜慢慢变重的呼吸声。

“嗒嗒。”

阎旻煜理智瞬间回笼,迅速扭头,满潜面无表情地站在病房门口,眼神冰冷。

他手里端着校医院的铁盘,上面的药水在他手中纹丝未晃。大概是为了省钱,满潜的制服买大了一号,不伦不类穿在他还没长成的身体上,更显得稚气了一些。

然而此刻,满潜侧着身,那点微不足道的稚气被他轻而易举藏了起来,他微微眯了下眼,皮笑肉不笑地对阎旻煜道:“我来换药。”

“请让一下。”

第7章

阎旻煜猛地站直身,脸色难看的可怕,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。

他起反应了。

如果不是这个人打断,他或许真的会吻上苏缪。

他疯了吗??

满潜让过他的肩膀,抬起手,把即将流尽的药袋取下来,又放上新的,全程和阎旻煜无眼神交流。

阎旻煜翘起二郎腿,曲着胳膊看他像做化学实验一样一丝不苟地把病床调成舒适的角度,叫了一声:“喂。”

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,明明对方只是个小孩,他却从中嗅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:“你知不知道,苏家家主在外面情人无数,像你这样的私生子认回去不少,但驱逐的更多,劝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。”

满潜没说话,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暖手袋,试了下温度,垫在苏缪被药液灌的冰冷的手下。

动作虔诚,小心地没有碰到更多皮肤。血液因为暖手袋的热量涌动起来,在指尖下浮起淡淡的红,像将褪未褪的晚霞。

阎旻煜眼皮一跳,但碍于某种尴尬的反应,只能在座位上嚷嚷:“我在跟你说话呢!”

“不记得他之前对你是什么态度了吗?摆正自己的位置,别动手动脚的。”

苏缪作为F4之一,满潜不论有意无意,已经在各种渠道得知了他的身份,自然也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在生日会当天被针对。

他神情微顿,终于结束了手里的动作,偏头,自下而上的眼神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攻击性。

非常直接,一点遮掩也没有,像一头初出茅庐的野兽。

阎旻煜一愣,这样的眼神,他曾在那些肮脏的底层人那里见过,那是一种真正吃过苦的,走投无路后孤掷一注的鹰隼般的注视。

怎么回事?不是说满潜的母亲进入王宫之前家境不错吗?

满潜挂着礼貌性的笑,但笑意却没达眼底。阎旻煜听见这瓜孩子嗓音冷淡地说:“我只是在工作。”

真没礼貌,阎旻煜冷笑一声。

从第一次照面开始,他们就从彼此的眼神中嗅到了同类的味道。

阎旻煜咬着牙,一字一顿地说:“听不懂我的话吗?我的意思是,离他远点。”

话音没落,一枚枕头精准砸到了阎旻煜脸上,把他直接砸懵了。而满潜早就看见了苏缪的动作,因此免遭于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