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鹿赢ly
对面的女人微微一笑,弯腰将杯子放在茶几上,瓷杯碰撞大理石发出的脆响,
“好喝就好。”
然后,她看着傅眠,冷不丁冒出一句话:
“你是喜欢小熠吗?”
声音平静,听不出喜怒。
*
沉熠走出机场的时候太阳刚落山。
坐在车里他透过车窗去看,天空如同被撕裂,岩浆从裂缝中冒出来沸腾了天幕,大片大片的红被抹在这方画布,浓墨重彩到惊心动魄。
车窗玻璃被降下,滚烫热浪涌进来迅速中和了车内的冷气。
微红的霞光投到沉熠下颚,线条紧绷,上半张脸隐在阴暗处里,一闪而过的霓虹灯影映在他眼眸。
《商业至尊》悬在他肩膀处,侧侧身瞟了眼男生,用翅膀挠挠书脊,声音小心翼翼的:
“你怎么啦?”
这人自从在飞机上看完自己就不吭声,看样子也不像是生气就是不说话。
沉熠侧头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盯得它直发毛。
黑皮书心说瞪什么瞪,脾气这么坏龙傲天是怎么和你成为朋友的,你应该是被打脸的大反派!
想着它自己飞快略了一遍书中的内容想看看这死孩子的结局,从打开到现在它自己还没看过。
书页无风自动,上面的字微微亮起荧光,《商业至尊》翻了几页,发出一声惊诧:
“嗯?”
又翻了几页:
“啊?!”
接着不信邪似的一口气翻到底:
“唔...”
合上自己,书精在空中扑扇半天翅膀,又瞅了瞅不吭声的沉熠,最后略带同情地憋出一句:
“节哀啊。”
沉熠脖子好像生了锈,咔擦咔嚓地扭过来,他扯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,一把抓住黑皮书:
“我一个月后就要被车撞死了,你对我说节哀”
对哦,节哀是对亲人说的...黑皮书想了想,试探着问:
“那那那我祝你爸爸节哀?”
沉熠手指用力捏的它嗷嗷叫:
“节哀是用'祝'的吗?我死了你那么高兴?”
“不是!不是!”《商业至尊》叫的好大声,痛得它快哭出不存在的泪,
“我是指你妈妈,呜呜呜我让你爸爸看开点怎...啊啊啊别捏了,我又哪里说错了呜呜呜呜...”
“首先,”沉熠头上青筋都爆出来,虎牙死死的抵住下唇,
“我妈活得好好的,你冲我爸说节哀什么意思?”
“还有,你那书上写的什么狗屁玩意?我被辆破车撞出去五十米远就算了,什么叫'傅眠发现这位夫人生的好生貌美,黑纱下她哭的梨花带雨让人...'”他说不下去了,激动得血气上涌,脸上通红一片。
砖头一样厚的书都快被他折弯,黑皮书尖叫着哭得好崩溃:
“我怎么知道?呜呜呜书上就是这样写得嘛,又不是我写的,啊啊啊别捏了别捏了,我快瘫痪了...”
“就这么写的?”沉熠冷笑,手上却慢慢减弱力度,书精趁机挣了出去窝在一角抽泣。
还没等它喘过来气,它就听见那如同魔鬼的男声冷冷道:
“既然是书上这么写的,那我把你弄死不就好了?”
*
“那希望傅同学能记住今天我们谈过的...”徐雅云把傅眠送到别墅区门口,站在喷泉前和他对话。
傅眠张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,就被远处驶来的汽车照灯晃了眼,他刚用手遮住白光就听见徐雅云的声音:
“嗯?刚好碰上了。”说罢她转头问傅眠:
“小熠回来了,要和他说话吗?”
沉熠下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幅场景,不知道母亲和傅眠说了什么,男孩点点头冲她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。
沉熠:……
他瞥了一眼恨不得飞走却只能待在他五米距离内的黑皮书,心里恨得牙痒痒。
他走过去朝徐雅云喊了一声:
“妈。”
“小熠,”徐雅云冲他招招手,“你同桌今天专门来找你的,可惜当时你还没回来。”
傅眠直勾勾地盯着他,斜日西沉,绯光渡在他脸上向一旁投下侧影。
“现在人家要走了你回来了,那这样吧,”徐雅云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,
“你去送送他,刚好说说话。”
第25章
夏日的傍晚漫长又明净,太阳沉入地平线,最后的余晖抹红低垂天空,有两个并肩行走的人影被拉的长又远。
“手怎么了?”良久,傅眠先开口,垂眼看着沉熠自然贴在裤边的左手。
手背红了一片,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在红痕上更加明显。
沉熠瞟了眼怕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忍不住想往傅眠身边凑的黑皮书:
“没什么,机场拿行李的时候没拿好,被砸了一下。”迎面的夕光照进他沉静的眼眸,墨棕色的瞳眸染上绯红,像是色泽浓郁的琥珀。
傅眠闻言皱眉:
“砸了一下?肿了没?让我看看。”说着他去拽那只左手。
沉熠在原地站定任由对方去看,左手手背被人用拇指轻轻按压,肿起来的皮肤传来微麻的疼痛连带着他沉郁的心脏也被蛰了一下。
他沉默地看着正蹙眉检查伤痕的傅眠,对方神情认真,握着他的手掌目光一寸一寸描摹过去,和之前多少次一样。
和之前一样...沉熠胸膛猛然起伏,闭了闭眼他努力压下那股烦躁。
搞什么?他心说,那本漏洞百出的破书就让你把以前的相处都忘了吗?傅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?
蛰痛渐渐消匿,他抬了抬左手冲傅眠做了个收放的手势:
“好了吧?真没事。”
眉眼间透出一点懒散,嘴角略微上扬就有酒窝,歪头的神情看不出异样。
“回去还是要抹药的,不然明天会肿的更高。”傅眠收回手, 眉毛拢得老高,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砸伤的是他。
“家里有药吗?”他还是忍不住问。
“哎呀你就别操心了, ”沉熠揽住他, 胳膊搭在对方肩上,“真没多大点事,你再晚看一会儿它就好了。”
“还没你上回咬我的深呢。”
说着往前走了几步,没注意被他说的话弄得神色不自然的男生。
手搭在傅眠肩上,稍一抬手把黑皮书扫下去,在书精敢怒不敢言的哼唧声中沉熠问:
“你今天找我干嘛呢?还跑我家来了,遇上我妈了吧?”
说话时眼神浮动,说到底还是有一点在意。
傅眠脸上那点不自在还没下去,听见这话就变成一种更深的无奈:
“还说呢,听说你跑去跳伞了?不是恐高吗?”张张嘴想骂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,可话滚到嘴边舍不得出口,卡了半天只吐出一句,
“不要命了?”
仔细听声里藏着不安的燥意,他垂眼看着对方红肿的手背,只觉这段日子沉熠好奇怪,像一阵风让人捉摸不住。
沉熠一愣没想到是因为这个,他肩膀沉下去一点,习惯性地捏捏傅眠的后颈,像是安抚小动物:
“没事啦,不过是去做个实验。”他瞟了眼又偷偷飞在傅眠肩头的书精,幽幽道,
“一个假的是真的,真的是假的的实验。”
就像欲燃的灰烬被水扑灭,那股燎烫少年肺腑的火星被对方一个动作按下去,成为绵长又黏稠的潮湿。
他其实并没有听懂沉熠的话,只是闷闷的:
“你自己有数就好,要注意安全。”后颈烫的厉害。
然后他想起今天和徐雅云的对话,忍不住对沈熠说:
“阿姨人挺好的,她很…”傅眠习惯性地想说温柔,但还没开口就想起高三走廊的那个晚上,顿了顿,
“她很漂亮。”
没注意沉熠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一僵,也没注意沉熠嘴角放平,傅眠自顾自的说:
“真的,第一次在学校见她的时候还以为是你姐姐之类的…”
假的,他当时就只记住徐雅云上来把沉熠抡得嗷嗷叫。
“上次你生日阿姨打扮的也很漂亮,那个…那个鱼尾裙很衬她…”
假的,他当时心虚到不敢抬头,压根不知道徐雅云穿的什么衣服。
“今天也是,沉熠”傅眠认真的说,“她很漂亮,也很开明,更很…”爱你。
最后两个字他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打断。
余晖就要全部消散,穹顶已接近昏沉,唯余远方最接近地面的天空边缘被晕染出血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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