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把太子爷当穷学生甩了后 第69章

作者:迟宵也 标签: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高岭之花 近代现代

“真宝,”不知到底过了多久,祝闻声松开了握着陶真的手,慢条斯理地说,“你觉得腻了。”

“……”陶真一懵,一时间没明白“腻了”是什么意思,可他直觉有些不对,只下意识地反驳,“不是,我……”

“是因为我已经不可怜了吗?”

青年随手将垂在额前的黑发捋到脑后,没了遮挡,他的双眸被英挺的眉压得格外冷峻而阴郁。

他抬起手,随意地拿起了桌边没怎么动过的配餐酒,平静地倒了一杯,修长的十指因为过度用力泛起了病态的苍白,怒极反笑般轻轻开口:

“所以,你也要扔了我,换一个听话的、懂事的,新人。”

“……”

迟钝如陶真也终于在这一刻发现了不对劲,面对强大的捕食者,人类会有一种刻在基因里的恐惧。可这种恐惧,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在祝闻声身上体会过的。

一开始的祝闻声平静漠然,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,后来的祝闻声温和体贴,总是默默地替他做好一切的事情。可现在的祝闻声——阴郁,冷淡,疯狂,好像丛林里窥伺已久的野兽,下一秒就会过来将他吞吃殆尽。

这也许才是祝闻声一开始的样子。

陶真莫名咽了下口水,思绪有些混乱:“我不是要扔了你……不,我确实要跟你分手。”

“但是……我不可能再‘换人’了啊,包.养这种行为是不对的……祝闻声,我们俩都冷静一点……”

祝闻声幽深的黑眸牢牢地落在他身上,低声打断道:“不,我没有办法冷静一点。”

他仰起头,一口口地将那一杯澄澈透明的酒液灌进了喉,溢出的水珠顺着下颌,沿着滚动的喉结一路往下,浸湿了衣领,露出衬衣下肉色的皮肤。

明明是个很性感的场面,陶真却呆若木鸡般地愣在原地,片刻后才意识到这些配餐酒的度数,像被摁到发条的小木偶一样跳了起来:“祝闻声,你快别喝了,你不能——”

晶莹剔透的香槟杯“砰”地一下落地,溅起无数片纷飞颓靡的玫瑰花瓣。

灼热的酒液似乎要将全身都燃烧起来,压抑的情绪再也没法掩藏,祝闻声深吸了一口气,目光沉沉地望着陶真,一字一顿:“真宝。”

“你为什么不喊我阿声了?”

“……”

陶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他整个人都是懵的,脑袋里嗡嗡作响,不想喊阿声自然是觉得他们现在要分开了,他没有权利跟之前那样亲密暧昧,这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点,可祝闻声似乎很在意。

他的心脏突地一跳,有种酸涩的感觉涌上了心头,就连被祝闻声一块拉着带下楼也没反抗,只盯着自己的脚尖,舔了舔唇,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
正在忐忑之际,祝闻声一切如常地掏出手机,吐字清晰地打了个电话。不多时,一辆通体纯黑的迈巴赫就在他们面前停下了。

迈巴赫。

就是好早之前,祝闻声来社团聚会接他时,所乘坐的那一辆。

陶真来不及多想这车到底是从哪儿来的,就被青年拉着一块上去了。

他本来还想跟司机说一下他和祝闻声同居的地址,可是沉默寡言的司机根本没问他,一接到人,便直接启动车辆,自顾自地朝着某个方向驶去。

南城市中心的夜景繁华,车窗外的景色被定格成斑斓的一帧帧,渐渐地变成了陌生的景象,最终,竟然定格在一片位于半山腰的私人庄园。

哪怕是来了南城这么久,陶真都对这块地方一无所知。可这辆迈巴赫通行无阻地越过道闸,将他们送达目的地之后,司机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,像影子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一路上的气氛都有些诡异和尴尬,因为前排坐着司机,每每陶真想要开口时又将话咽了下去,直到这会他才看了看四周,有些犹豫地说:“这里是……?”

问完他才意识到不对,祝闻声喝了酒,根据上次的经验来看,现在基本上只会变成一个重复他话的复读机,没法回答问题。

可是这一次祝闻声的反应却和上次截然不同,冷峻的黑发青年侧过眸来看了他一眼,没有回答他的话,只一言不发地握紧了他的手,将他往庄园内带去。

厚实的门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被牢牢地关上,内饰是温馨的复古风情,恰好是陶真最喜欢的格调,可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欣赏一下,就突然发现,这偌大的庄园里,此时此刻只有他和祝闻声两人。

这儿不像是常年没有人居住打扫的样子,因为屋内各处相当干净,就连窗棂的浮雕都没有落灰。可奇怪的是,这里又格外安静,好像连一个佣人都没有……

不,或许不是没有,而是刚刚被遣散了。

理智告诉陶真,此刻的祝闻声有些危险,可感性却让他伸手牵住了祝闻声的衣角,下意识地选择靠近了此刻最信任的人。

祝闻声似乎被他的这个举动取悦了,冰冷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融化,垂下眸,盯着陶真那只纤细修长的小手看了几秒,用自己的大掌覆盖了上去,强迫少年分开五指与他紧紧相扣。

只有这样,他空洞到溃烂的心脏好像才终于被丝丝缕缕的甜蜜织补了起来。

“这里是我的房子。”

片刻后,祝闻声轻声开口,回答了陶真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。不过,他用于形容这里的措辞只是房子,而不是“家”。

“你喜欢这里吗?”

陶真一瞬间陷入了凌乱和懵逼。

他知道现在的祝闻声肯定不像他想象当中的那么穷,毕竟冠军的身份地位和之前不一样了,所以今天去商场、去市中心的顶层餐厅……他都可以理解。

可是,这栋庄园?

即使是他爸陶大俊都不一定能买得起这一整座私人庄园,祝闻声就算现在再有钱,又怎么可能一下子买得起这么贵的地方呢?

这跟他以前住的俱乐部宿舍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,比起相信这里就是祝闻声的房子,陶真更愿意相信这其实是那位迈巴赫朋友的居所。

陶真不想伤害到祝闻声的自尊心,最终还是选择委婉道:“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……这里应该挺贵的吧,你什么时候买的?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超前消费,毕竟现在……”

祝闻声只是垂眸安静地望着他,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:“你喜欢吗?”

“……”陶真看了一眼四周,最终还是实话实说,“喜欢。”

“嗯,”祝闻声似乎就在等待这样的答案,他平静地开口,“它是你的了。”

陶真瞪大了眼睛。

祝闻声却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震惊,继续自言自语道:“以后你就住在这里,一直,永远,跟我住在这里,好不好?”

陶真彻底懵了。

他感觉祝闻声喝醉了,想要去厨房找点水来让他清醒一些,可是才呆呆地往后退了一步,下一刻就被人用力地带住了腰。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,整个人跌进了一侧的沙发上,眼前一片天旋地转。

陶真只能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一双粗粝的大手扣住,一道身影俯身亲了下来。青年身上的跌打损伤膏味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,混杂着浅淡的酒香,浓烈醉人。

唇瓣上的热度蔓延,齿关被人强硬地撬开,滚烫的舌扫过上颚,攻城掠地地侵.略进来,一寸寸地汲取走了他肺里的所有空气。这是个强烈又热烈的湿吻,到最后,陶真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舌头的存在,上颚和下颌也是酸麻的,嘴唇似乎被人咬破了皮,火辣辣地烧着疼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这个吻才终于结束,二人唇瓣间竟然扯着一缕晶莹暧昧的银丝。

祝闻声垂下眸,黑眸沉而冷。

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形容听见陶真说分手那一刹那的心情,只觉得从那之后,灵魂就已经抽离了身体,只剩下本能掌管行动。

心脏是空洞的,无论如何也填不满,只有在握住陶真的手、感受着他的呼吸时才有所好转。可只要一松开,更加强烈的反噬情绪就会涌上来。

这种抛弃,又一次被抛弃的感觉,令他想起了从前。

一个人被反锁在空荡的房子里,没有东西吃,饿了整整两天,终于等到大门响起的声音,睁开眼,就看见面目狰狞、酒气熏天的父亲骂他是“小杂种”,抽出皮带,一下又一下地打了下来。

这也许就是他学习格斗的启蒙。因为被抽打的感觉很痛,被人像皮球一样拎起来又砸到地上也很疼,没有力量,就只能蜷缩在地上,像狗一样夹紧尾巴,护住自己的头,祈求有人能来救救自己。

终于,母亲看见了他孤零零地躺在地上,发出了一声绝望崩溃的尖叫,疯了似的带着他去和父亲做了亲子鉴定,又把他上身的衣服扒光,给所有长辈们看。

他一直很乖地配合着,他以为,这一切结束以后,至少会有母亲带他走。

可是他等啊等,等到最后,父亲离开了,母亲也离开了。长辈们为了谁对谁错争吵得脸红脖子粗,到头来,也没有一个人问他:

祝闻声,你的伤口,还痛不痛?

他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见这句话了,也不敢再抱有期待,可是十几年过去,他遇见了陶真。

金发少年抱着他早就愈合的伤口,满眼心疼地吹了又吹。

他清楚地意识到,陶真来爱他了。

陶真来救他了。

可是现在,陶真也跟他生命中的所有人一样,不要他了。

沙发上的少年终于回过神来,泪眼迷蒙地想坐起身,似乎又想离开这里。

祝闻声干脆俯下.身,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,慢条斯理地伸手,拭去他唇边晶亮的水渍,有点神经质地冷笑了一声:“腻了,嫌弃我,觉得我已经不可怜了,准备去外面包.养别的男人。”

“他们会有我听话吗。”

“他们会每天给你洗脚洗内衣吗。”

“他们会有我伺候的好吗,愿意像我一样给你当狗吗?”

陶真彻底放弃去厨房倒水了,大脑几乎已经停止了运转,只呆呆地听着祝闻声一句接着一句,根本来不及反驳:“不是,我……”

“要跟我分手吗?”

祝闻声居高临下,黑沉沉的眸死死地盯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,“不可能的,陶真。不可能。”

偌大的房内寂静无声。

陶真张了张唇。

耳畔回荡着青年斩钉截铁般的一字一句,语气压抑到疯狂,心中突然涌现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,非要形容的话,或许类似于安心,窃喜。

所有人都觉得,既然是包养,自然不会有感情;所有人都觉得只要他没有钱了,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打发走祝闻声……可事情,并不是这样。

陶真深吸了一口气,忽然道:“……祝闻声。”

被喊到名字的青年微微一顿,过了几秒才缓缓地“嗯”了一声,缓缓地低下了头。

祝闻声浓黑的双眸有些失焦,脑海中漫无目的地猜测着等下陶真的反应。

会生气吗?

会生气吧。

他今天本来是打算向陶真坦白的,可怎么没想到陶真竟然会先同他说分手,理智一下子不受控制,将事情闹成了现在这个模样。不过已经无所谓了,即使他坦白了,得到的结果也是这样……不,或许会更糟糕一些,因为陶真最讨厌别人骗他。

陶真就跟电影里的小公主一样,原本笑眯眯地从自己的生活费里掏钱出来接济落魄校草,在发现校草的真实身份、发现他欺骗自己后,就决绝地消失在他的面前。两人想要再见,就要好几年……

“阿声。”

祝闻声的思绪骤然停住,猛然抬起了眼。

金发少年不知下了什么决心,抿起唇,甜甜地笑了一下,小声说:“……要不要,抱一下?”

祝闻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。

刚刚还大有一副要将陶真困在这里、永远也不将他放出去的样子,这会被陶真主动邀请了,他却又仿佛近乡情怯似的,怔愣在了原地,过了好半晌才缓缓抬起手。

他的声音有些艰涩:“要。”

两人就这样,一言不发,安安静静地抱在了一起。

谁也没有提刚刚的事,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
然而片刻后,陶真还是开口了:“我想了想,还是觉得应该再认真地跟你说一下分手这件事。”

祝闻声的睫毛颤了颤,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