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桑沃
他动了动指尖,一只崭新的纸鸟出现在他掌心之中。
虽然他们接下来不准备一同行动,但是,以防万一,双方之间留下一些不会被梦魇干扰的联系手段依然重要。
安辛自告奋勇:“我去给吧。”
“……”祁潜狐疑地盯着他,“你不会——”
“不会。”
安辛叹了口气,
“没办法,失恋总是人生的一环嘛。”
“只是去最后打个招呼。”安辛说,“道个别。”
祁潜看了看他,将纸鸟递给他:“好吧。”
安辛接过纸鸟,在他转过身的时候,眼睛里已经重新恢复了光辉。
道别?那只是托辞。对于他们这些在梦魇里以命相搏的人来说,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了,更别提那些个什么薄弱的道德底线了。
这件事从中可以提炼出一个信息:匹诺曹这不也不排斥找个男朋友吗?
那万一哪一天分手了,那他的机会不就来了啊!
安辛嘴角翘起,四处寻找着温简言的身影,很快,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。
青年背对着他,正和面前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低声说着些什么,晦暗的光线从上方洒落下来,如纱雾般将两人罩了起来。
“……”
安辛忽然步伐一顿。
这一刻,他似乎隐约明白了祁潜刚才的意思——那两人之间似乎确实存在着某种令人无法插足的氛围。
正在他愣神之际,只见不远处的青年似乎轻轻叹了口气。
他倾身凑了上去,仰起头,在面前之人的嘴唇上啄了一下。
黑发的男人垂下头,一只苍白宽大的手掌按住青年的后背,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,毫无顾忌地加深了这个本来应该只是一触既离的吻。
哪怕是被这样侵略性地、强硬地亲吻着,怀中人都没显出半点抵抗,他仰着头,手指拽着对方的领口,轻轻地回应着。
越过他的发顶,一双金色双眼抬起望了过来,暗沉沉的,犹如流淌着的熔金,既似嘲讽,又似威胁。
像是在说——
我的。
不远处,始终关注着这边动向的几人浑身一震,如遭雷击。
在那一刻,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比安辛好多少。
“?”白雪不明所以地眨眨眼,似乎十分疑惑面前几人为什么突然在同一时间停止了说话,于是,他略略歪过脑袋,想要透过陈默的身侧向着不远处看去,试图弄清楚究竟不远处发生了什么。
几人齐齐一个激灵,下一秒,他们似乎反应了过来什么,不约而同地向着中间一凑,一下子就将那个窄窄的缝隙堵的严严实实。
“怎么了吗?”望着眼前的人墙,少年一脸茫然。
黄毛:“没,没发生什么。”
季观:“是的,什么都没发生。”
“嗯,”看着对方纯净无垢的双眼,陈默挤出一个微笑,“总之……有的事情,还是等你以后再知道更好。”
安辛把纸鸟塞给了陈默,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。
不远处。
温简言气息不稳,手掌抵着巫烛的肩膀,哪怕面上再冷静平和,处变不惊,耳廓已经红了个彻底,他抬起头,还闪着水光的眼轻飘飘扫过对方,嗓音有些哑:
“……满意了?”
他自然猜到了巫烛的意图,但还是纵容对方这么做了。
因为,从刚才安辛试图和他打招呼起,巫烛就已经濒临某种爆发的边缘,温简言距离他最近,自然能最为直观地感受到这一点,随着时间推移,巫烛的气压一点点地降低,看人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,似乎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逼近忍耐力的极限,倘若他不在场,这家伙可能真的会动杀心。
不过,话又说回来了……
温简言自认为自己也不是那种会对恋人心情视而不见的类型,哪怕不喜欢当众秀恩爱,但如果为了哄哄男朋友,偶尔做做也未尝不可。
巫烛舔舔唇,餍足似的眯起双眼,像是被从头到尾舒舒服服撸了一遍的大猫,喉咙里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哝,再没了半分凶恶:“嗯。”
扫了眼身后安辛消失的方向,温简言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看总比听来的直观,这下子,对方那短暂萌芽的念头估计终于断了,对他来说,也能算的上一石二鸟。
只不过……
温简言收回视线,下意识抿了下唇,只觉得嘴唇和舌尖都被吮得红涨发麻,不由得眉头一皱——这家伙有时候多少还是有点太得寸进尺,不知收敛了。
……以后果然还是得好好调一下。
*
温简言回到了队伍中间。
除了依旧对一切一无所知的白雪之外,其他三人似乎已经恢复了常态,但眼神却莫名透出一种神游感。
“祁潜那边的事我基本上交代清楚了,”温简言说,“但我们这边,事情要棘手的多。”
现在,暗火小队不再是威胁了,这一点对他们来说的确是雪中送炭,但却并不能解决他们真正的危机。
一方面,橘子糖、闻雅、陈澄三人还下落不明,生死不知,而另一方面,在这个已经被重组过的游轮之上,负七层的画像的位置依然不明,截断梦魇与世界联系的进程因此停滞不前。
此言一出,刚刚还算得上轻松的氛围,一下子就重新变得凝滞了。
“我有试过。”
忽然,白雪开了口,说道。
什么?
其他几人都是一怔,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。
少年仰着色淡近无、苍白寡淡的脸,眼珠却因此显得越发纯黑,“在和你们相遇之前,我试着窥视过其他人的命运。”
毫无来由地,陈默心中微震。
他下意识上前一步:“结果呢?”
“我看的到,”白雪道,无色的睫毛像羽毛般颤动一瞬,“但读不出来。”
在进入副本之前,这里已经复杂到几乎无法窥测,而在进入副本之后,这一点更是变本加厉。
他们几个人身上所捆缚着无数的可能性,庞大如混沌球体,黑压压的、数不清的数字充溢于其中,以怪异盘曲的方式结合在一起,形成了某种无法被理解的、不可名状的存在,在这样恐怖的数据洪流之下,人类的理智脆弱如细丝,只要多注视一秒,就会被毫无悬念地摧折。
正因如此,白雪才会选择不和任何人汇合。
在这个副本里,他对其他人将毫无裨益,仅剩诅咒。
温简言仔细听着他的描述,陷入了沉思。
很快,他抬起头,问道:“所以,我们小队的人命运太复杂,无法被解读出来,那这个副本中其他人的呢?也都一样困难吗?”
白雪思考几秒,摇摇头。
“排除法?”季观一怔。
“当然不是。”温简言摇摇头。
哪怕副本已伤亡过半,多处激战,但剩下的主播人数依旧可观,白雪天赋的代价如此之高昂,利用排除法的话恐怕得不偿失。
温简言看向白雪,问:
“我想知道一个我们队友之外的主播的动向。”
“……谁?”白雪问。
*
费加洛愉快地独自走在空荡荡走廊中。
他面带微笑,步伐轻快,剪裁得体的燕尾服妥帖地垂下,显得肩线修长,脊背笔挺,胸口的口袋里十分巧思地露出了一角湖蓝色的方巾,正巧和手中小圆礼帽的颜色相对应。
不像是在生死攸关的副本中穿行,反而像是要前往一场上流社会的晚宴一般。
进入这个副本的,一般有两种人。
一种,是渴望杀死匹诺曹,夺得诱人的奖品而来。
而另一种,则是企图借着这个机会,铲除异己,打击竞争对手。
而费加洛这两种都不属于。
他是想和以上两类人同时交朋友、做生意、并从他们手中尽可能捞取更大利益的第三类人。
地上泼洒多少鲜血,他就能从中榨取多少金钱。
费加洛嘴角含笑,低下头扫过手机屏幕——不得不说,梦魇这次的“全民总动员”非常对他的胃口,这一个副本里,不知道汇聚了多少心怀鬼胎,又同时钱包丰厚的主播,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企图和欲望,和彼此斗得不可开交,越多争斗的地方,收益来的也就越迅速。
这一次副本,已经抵得上之前至少五次副本的利润了。
迄今为止,费加洛还没做过一次亏本买卖。
哦,不对,也不是完全没有。
他栽在匹诺曹那家伙的手里一次,不过,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,毕竟对他来说,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降低风险——所以这一次,他没有去和那家伙的公会建立任何联络,甚至连暗火那边的生意都没做——对他这种总喜欢从双方手里捞油水的人来说,这种情况可是十分少见。
费加洛漫不经心地下拉着自己的手机列表,一个接着一个地删掉那些已经变成空白的名字。
有人能通过他给出的信息达成所愿,有人则不能,这很正常。
忽然,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,费加洛步伐一顿。
他抬起头,眉头微蹙,四下环视着。
奇怪……为什么突然感觉背后有点凉凉的?
对于他这种走在钢丝线上的人来说,有的时候,一些莫名其妙的直觉是能救人一命的。
四周似乎一切正常。
即便如此,费加洛心中仍觉不安。
他低下头,打开屏幕上的定位,上面显示的所有红点都在远离他的方向,和他几分钟之前看得时候没有两样,也并没有改变位置的迹象。
……难道是错觉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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