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沙白灵
他手里端着竹筒,树枝筷子上夹着一粒煮熟的石黄皮,似乎仍有不解,皱着眉头站在花时安身后,“我还是不明白啊祭司大人。我找的石黄皮分明就很好吃,为什么、为什么你会觉得长月月找的姜更好?”
成绩优异的小孩没有取得第一,不服气得很。
花时安莫名觉得好笑,耐心与他解释:“那会儿不是说了嘛,生姜和盐一样,是一种很重要的调味品。就像你刚刚吃那些肉,它本身可能很腥,但生姜能将腥味去除,从而让肉变得更香。”
“可、可我也没吃出腥味和姜的味道,”岩知乐瘪着嘴小声嘟囔:“石黄皮又好吃又能治病,我感觉比姜更有用。”
显然怕花时安误会,说完他又赶忙补充了一句:“我、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哦祭司大人,只是、只是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。”
有话直说总比拐弯抹角强,花时安一点儿不恼,继续与他解释:“要对比才能体现出姜的妙用,可以这样,下次煮肉其中一锅不放姜,到时候你尝尝就知道了。”
“姜不仅是调味品,它和石黄皮一样,也可以用来治病。没胃口吃饭的时候喝点姜水,开胃健脾;天气热的时候喝点姜茶,防暑降温,还有很多很多作用。”
虽然大部分听不懂,但姜的用处明显更多,岩知乐知道自己输了,输得很彻底。他小脑袋一下子就耷下去了,垂头丧气,“我知道了祭司大人,那我先走了。”
“等等。”花时安叫住他,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,“不要气馁,输赢都很正常,你找到石黄皮已经很厉害了,下次再加油。”
似乎被打击得不轻,听到这话,岩知乐下意识摇摇头,“算了不好玩,我还是老老实实捡板栗去吧。”
花时安挑了下眉,“这样啊,那真是可惜了。”
岩知乐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,“什么可惜了?”
花时安眼眸微垂,失落地叹了口气,“看你们这样找植物挺有意思的,我本来还想着参与一下呢。你们不是让我说谁找的植物最有用嘛,光说总觉得差点什么,比如……奖励。”
“你应该也听说了,我最近刚好在做东西,我可以拿出一样东西作为奖励,送给找到有用植物的第一名。”
“是那个!背篓和簸箕?!”蔫儿哒哒的岩知乐忽然来劲了,果断往花时安面前一蹲,忙地追问。
刚才吃饭他就看到了背篓和簸箕,特别想要一个背篓,这样外出就不用用手拿东西了,还可以装更多更多,方便得很。
花时安摇摇头,“背篓明天开始编,采集队的人以后都会有。我拿出来的东西呢,以后也会教大家做,不过得自己动手。”
“到底是什么呀?”岩知乐等不及了,激动地搓手。
花时安:“拿到第一的人可以找我领一条裙子,一条比草裙更结实,更舒适,可以穿很久的棕裙。”
“哇,祭司大人我我我,我还要玩。”岩知乐激动得手舞足蹈,差点原地蹦起来。
花时安:“刚才不是说没意思吗,还是算了吧。”
“不要!谁说的,反正不是我!”
日子逐渐稳定,族人很容易安于现状,一点小奖励就能调动积极性,还能找到更多的植物,花时安何乐而不为。
当然,每天给一次奖励还是有点吃不消,怕忙不过来,所以他将活动时间设为三天,三天评选一次,发放一次奖励。
*
偶然抓到的绿鬣蜥打乱了安排,为了以后经常能吃上肉,第二天,红勇在采集队中挑了五个身强力壮的兽人,组了一支专门寻找猎物的狩猎队。
狩猎时常伴随着危险,以往的狩猎队都是二十个兽人,如今六个人一支狩猎队太过脆弱单薄,木族长不放心,最后看向花时安所在的煮盐队,将仅有的两个兽人也安排到狩猎队。
莫淮山与红简加入狩猎队,红映兰留在部落教伤患老人编竹具,如此一来,他们的煮盐小队可以说是原地解散。
当然也不可能让花时安一个人捡柴、煮盐,有两个兽人恢复得差不多了,木族长便让他们跟着花时安,干些不费力气的活儿。
刚教会一点的徒弟就这么跑了,花时安还有点舍不得,不过想着那肉的滋味,他又释然了。干活嘛,跟谁都一样。
两口沉甸甸的石锅要搬去乱石滩,而新来的兽人又不能干重活,为此,狩猎队在出发前又派了四个兽人帮忙过来抬石锅。
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,花时安一猜就有那人的份。
果不其然,吃过早饭他返回树洞放竹筒,再出来时,莫淮山和另一个兽人已经抬上了大石锅,正吭哧吭哧地往森林里走。
花时安小跑着追上前,看着兽人沐浴在阳光下的侧脸,为昨晚的事情与他道谢:“淮山,昨晚谢谢你帮我盛肉。”
“祭、祭司大人。”
扭头看到花时安,莫淮山莫名紧张起来,说话也更磕巴了,“给你盛肉是应、应该的,本、本来就该让祭、祭司大人先吃。”
花时安眉头一皱,似有不解地看着他,“这么紧张做什么?昨天夜里梦到我吃人了?”
“没,没有!”莫淮山飞快地摇摇头。
总觉得兽人有点不对劲,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,花时安瞄了他两眼,清了清嗓子道:“以后别叫祭司大人了,怪怪的。我们是朋友,叫全名或者时安都行。”
莫淮山明显一愣,低头看着脚下路面,没什么底气道:“不、不行,这不好,你是祭司大人,不能直接叫名。”
有这么严格吗?
花时安回想了一下,昨天红映兰分明还叫他时安来着。
没必要强求,花时安没再说话,这一路在沉默中度过。
直到石锅搬到乱石滩,架在了火塘上,花时安再度看向气喘吁吁的莫淮山。本想和他说捕猎注意安全,但兽人一刻未停歇,放下石锅转身就走。
感觉出哪里不对劲了,这人在有意疏于他。
第15章
“祭司大人,我们弄树皮做什么?要这么多吗?”
“祭司大人,祭司大人?”
族人的呼唤接连在耳旁响起,花时安恍然从神游中回过神。扭头看见一脸担忧的巨明,花时安摇摇头,“我没事,你刚刚说什么?”
“没事就好,吓我一跳。”巨明拍拍胸口,顺势指向身前高耸的山棕,重复刚才的话:“我刚刚说,我们弄这些树皮到底要做什么?会不会太多了点?”
盐水煮上了,今天的干柴也捡够了,一个兽人留在乱石滩看火,另一个兽人巨明则跟着花时安,在长着山棕的灌木丛中割棕片。
一张一张又一张,身后棕片已堆着厚厚几叠,花时安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。
出来有一阵了,担心盐水煮干,同伴一个人忙不过来,巨明这才借着好奇的由头,旁敲侧击地提醒花时安。
手起刀落割下一张棕片,花时安回头看了眼,也意识到足够了。他站起身来收拾棕片,顺便与巨明解释:“我们的草裙快穿烂了,森林里没合适的草,我想试着用棕片做裙子。”
“裙子?”
巨明忽地一愣,低头看向自己破破烂烂的草裙,又看向手中平整的棕片,激动地惊呼:“对哦!我怎么没想到呢?棕片这么大一张,直接把它围在腰上,再用树藤捆一下就是裙子了啊!感觉比草裙还结实!”
“是吧。”花时安埋头整理棕片,笑笑道:“棕片的用处可多,不光是做裙子,铺在地上睡觉也能更柔软更舒服。最重要的,它还能搓成棕绳编织东西。”
巨明面露疑惑:“棕绳?”
花时安晃了晃手中藤蔓,“类似藤蔓一样的东西。”
“哦哦,那为什么不直接用树藤?”巨明又问。
花时安:“树藤用不了多久就会断,脆弱得很。棕绳就不一样了,只要搓的够好,搓的够粗,用很长时间都不会断。”
听不懂,但就是觉得很厉害,巨明看着眼前枝繁叶茂的山棕,激动地搓搓手,“祭司大人,既然棕片用处这么多,那我们再多割一些回去吧。”
谈笑间,厚厚几沓棕片已被花时安卷成了两大捆,并用事先准备好的藤蔓捆扎紧实。
看着沉,提起来倒也轻巧,花时安率先扛起一卷棕片,回头朝巨明扬了扬下巴,“先不割了,时间不早了,咱们先回乱石滩,搓棕绳还要大把时间。”
“搓棕绳?不是说先做裙子吗?”
巨明扛着另一捆棕片,紧跟花时安的步伐。
花时安:“是做裙子,但不是直接把棕片围在身上用藤蔓捆起来,我想试着做一条更好看,更结实耐穿的棕裙。”
结实耐穿几个字在巨明心里扎了根,他好奇并期待花时安到底会做出怎样一条棕裙。殊不知接下来几天,他会被一条裙子折腾得哭笑不得。
编棕裙第一步,搓棕绳,搓棕绳第一步,抽棕丝。
纯天然的棕片没那么结实,想要抽出棕丝并不难,沿着底部纤维用力一拽,棕片就像被拽掉线头导致滑丝的衣服,一缕缕棕丝很轻松便被抽了出来。
但架不住棕片数量多,一张棕片五分钟,十张棕片五十分钟,一百张棕片……
除了煮盐就是抽棕丝,三个人埋头一顿苦抽,愣是忙活到第二天中午才把全部棕片弄成纤细轻盈的棕丝。
刚开了个头而已,巨明的心态逐渐发生变化,想当初他采过野菜,抓过猛兽,就是没干过这么细致又磨人的活儿。
很奇怪,忽然觉得直接围一张棕片在身上也不是不行,大不了穿烂了再换一张,反正森林里大把山棕树。
和巨明一样,花时安的心态也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,不过他是在第三阶段,搓好棕绳开始编织棕裙的时候。
棕绳是纯手工一点一点搓出来的,比毛线中最粗的冰条线还要粗上一点,但棕绳柔软性又不如冰条线,这就导致花时安在编织过程中,塞半天塞不进去,抠半天抠不出来,手指头都快折腾废了。
徒手编织以失败告终,为了这两天的努力不白费,花时安又让兽人帮忙削了几根光滑的圆形竹棍充当棒针,用织围巾的方式来织棕裙。
太复杂的织法花时安不会,但这么多年网不是白上的,最简单的平针他还是略懂一点。
挑“线”从下织到下,再从上织下,无需技巧,机械地重复步骤,保证排列均匀整齐,不重叠,不露底即可。
三天,整整三天,长短适中的腰带塞进预留的线孔中,花时安揉了揉酸胀不已的胳膊,将怀中棕裙摊平举起来时,已是第三天黄昏。
暮色沉沉,夕阳染红了半边天,形似围脖的棕裙举在半空中,迎着光却不透光,规整细密的纹理清晰可见。
虽然用的最简单的平针,但花时安动手能力还算不错。
除了起头那一寸有些凹凸不平,看得出有点生疏之外,后半截棕裙针脚细密,纹理清晰,表面几乎没有毛刺,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是棕绳织的。
功夫不负有心人,棕裙终于织出来了,但花时安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。因为三天啊!三天织一条裙子,太费劲了。
胳膊是酸疼的,右手食指和拇指还冒了两个水泡,真的值得吗?花时安有气无力地倚着大石头,茫然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,唇缝中溢出一声叹息。
火烧得正旺,锅中的盐水肆意翻滚,两个兽人愁眉苦脸地坐在石锅前,一边往火塘里添柴,一边与棒针、棕绳苦哈哈地作斗争。
三个人同时开始的,花时安都织完了,他俩的进度才刚刚过半。且织出来的棕裙稀疏粗糙,坑坑洼洼,跟狗啃似的。
让两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做针线活,确实有点难为他们。
许是两人钩针拉线的模样过于笨拙滑稽,花时安心中烦闷散去大半,扬起嘴角轻轻笑了声。
就是这一声不太明显的轻笑,巨明立马转头看向花时安。而看到他怀中已然成型的棕裙,兽人将自己的半成品往旁边石头上一放,起身快步走向花时安。
“祭司大人你都织好了?这么快!”
“什么?”旁边听到动静的兽人也跟着起身。
两个兽人火急火燎地凑到跟前,花时安也没藏着掖着,伸手把棕裙递了过去,“织好了,腰带也装好了,可以直接穿在身上了。”
巨明眼疾手快抢到了棕裙,瞪大眼睛仔细查看,分分钟变成小青蛙,“哇,不愧是祭司大人,织得真好!比我俩强太多了。”
“可不是,”兽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,不遗余力地夸赞:“棕绳和棕绳挨得好紧,好密集,一点缝隙都没有。祭司大人的手太巧了,简直跟我阿母一样。”
和谁一样?花时安差点被口水呛到,侧着身体一阵咳嗽。
没空关心他们的祭司大人,兽人满心满眼都是棕裙。
巨明和同伴拿着棕裙翻来覆去地看,爱不释手的抚摸,完事儿又拿到自个儿身上比画,嘀嘀咕咕地念叨:“真好,真好看啊这棕裙,真就和之前说的一样,好看又结实,也不知道穿上是什么感觉。”
说着,两个兽人同时望向花时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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