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轻临镜
宋茶栽见气氛有些苦闷,便起了心道:“等会儿我到餐馆打包菜回去,咱们好好吃上一顿。”
“不必如此麻烦。”宋泊拒了这个提议,宋茶栽这几日为了他们的事儿忙里忙外,早就心力憔悴了,他哪儿还愿意宋茶栽去餐馆中打包菜品,徒增麻烦,“林县令府中的菜足够好吃了。”
“那等回去了,大姑给你们揉腿,大姑这揉腿的手艺可是一绝。”宋茶栽再道。
忽然,一声突然的道歉出现在两人对话之中,“对不起。”
宋泊与宋茶栽停了话,双双看向江金熙,坐在江金熙身侧的青桥也转过头来。
只见江金熙两手放在大腿上,裤子上的布料都被他的双手抓得皱巴巴的,他垂着头,让人看不清他的面色。
“为何突然道歉呀。”宋茶栽的声音都放柔的许多。
“若不是我的话,你们便不会被卷入这风波之中。”江金熙说。
这人一钻进死胡同里,就容易堵心,江金熙就坐在宋泊身侧,宋泊一个转身,将江金熙紧紧抱入怀中。
一双坚定有力的手环住了江金熙,把江金熙心底的委屈都抱了出来,他靠在宋泊的肩膀上,泪慢慢打湿了宋泊的衣裳。“若不是你,我怎么知道什么叫做动心。”耳边传来宋泊低沉几分的声音,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很淡,好像风一吹就会消散,却为何会在他心上留下重重一击。
“若不是你,我的这辈子只会陷入污泥当中。”宋泊再说。
命运让他来到这个世界,肯定是想他作为变数,拯救江金熙的。原著剧情为了虐而虐,而他来到这儿,便是要扭转这一局势。
宋泊轻拍着江金熙的后背,跟哄孩子一般道:“你若是再把这事儿怪在自己身上,那我可要生气了哦。”
这语气柔得跟水似的,江金熙听不出一丝生气的成分在里头,他抬起头,看着宋泊,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,宋泊的眼里除了心疼再无它物,当真是一丝责怪也无。
“你真不怪我吗?”江金熙问。
宋泊松开一只手,轻柔地抹去江金熙脸上的泪水,说:“怪,怪你把自己搞哭了,让我心疼。”
第57章
近距离看小情侣就是甜,刚刚宋茶栽还想哄人来着,这般过去还哄啥呢,她在旁儿看别碍事就是了。
不过有一点宋茶栽不太满意,宋泊怎么能挑这个时间,江金熙正伤心呢,说不准没听着他的那句重点。
倒是一旁近距离待着的青桥看呆了来,自家公子莫不是真的动了心,以往那些个公子哥用着各种理由想碰公子,都被他一一化解了去,今儿个却窝在这个宋泊的怀中,呆了许久。
一路上,宋泊都哄着江金熙,可算把江金熙哄好了,下车时眼尾的淡红已然消了下去。
林武玉还要与杨知县掰持一会儿,宋泊一行人只能自己进府,林武玉交代过府中管家,所以他们进府十分顺利。
回了屋儿,宋泊拿过床头柜上放着的药膏,正要撸起江金熙的裤腿,就被青桥拦了去,“宋公子,我来就行。”
哥儿和女子不得在外人面前露脚踝,被人瞧去便会落着个不知检点的名声,自家公子可是丞相府的哥儿,更是得在乎名声,青桥作为江金熙的贴身侍者,自然以江金熙的利益为重。
这人只不过收留了公子,哪儿有资格瞧着公子的腿儿呢。
“无妨,让他来吧。”江金熙出言道。
“公子!”青桥扭脸看着江金熙,接着弯了腰,在他耳边小声道:“公子,您的腿哪儿能让他瞧着呢!”
“早瞧过了,现下才来避嫌,晚了。”江金熙说。
这话听来确有意思,青桥瞪圆了双眼,满眼都是惊讶,在丞相府伺候公子的时候,公子看书,他便看话本,话本看多了,思想难免天马行空,公子这话,是说宋泊只看过腿儿?还是连其他地方也看过了?
“你叫青桥是吧。”宋茶栽说。
“是的。”青桥俯身,应道。
“正好,你与我去趟厨房,有事儿喊你做。”
“不行的,我得伺候公子。”青桥拒道。
宋茶栽只觉着这人实在死板,这时儿氛围正好,他搁这儿留着作甚。
“青桥你去,帮下大姑。”江金熙说。
宋茶栽使唤不动青桥,但江金熙可以,江金熙记着宋泊在马车上说过的话,他也有意想问个明白,宋茶栽既为他们创造机会,他当然要将这个机会抓在手中。
青桥心中不愿,但毕竟是公子发了话,他只好随着宋茶栽一块儿出了房。
屋内窗户半开着,阳光从窗框照了进来,初春的风还带着末冬的寒,有些冻人。
等会儿要把裤腿卷上去露出腿儿,宋泊怕风冻着江金熙,便打算起身将那窗户关上。
江金熙看透他的动作,他牵住宋泊的手,摇了摇头,“不用关,我不冷。”宋泊膝盖上的伤比他还严重,他不过堂上跪了一会儿,宋泊可是在三日以前被叶单越压着跪了很久,两厢比较之下,江金熙更心疼宋泊的腿,不想让他因无谓的事儿乱动。
宋泊转头看向江金熙,江金熙紧了紧牵着宋泊的手,宋泊便被他拉着重新坐回床上。
宋泊卷起江金熙的裤脚,将裤子卷到膝盖以上,江金熙的膝盖还未淤青,不过跪了那么久,明儿就会淤起来。他用指尖挖了点儿药膏,轻轻碰在江金熙的膝盖上。
三日前还是江金熙给他上药,今日他俩就都需要上药了。
“宋泊。”江金熙轻声唤着,窗外天冷,但他却紧张得快要出汗。
“嗯。”宋泊微微低着头,给江金熙涂药,他大抵猜着江金熙接下来会说些什么,但他心意已定,便没有太过慌张。
“你在马车上说的话......”江金熙看着宋泊的眼睫毛,问:“是真的吗?”
“如果你问的是动心那句。”宋泊抬起头,两人因为坐在床上,身高的差距被拉下不少,他凝神看着江金熙的双眸,嘴唇轻启,一字一句说得认真,“是真的。”
听着宋泊的答案,江金熙难掩欣喜,连腿上的疼痛都无法阻止他勾起嘴角,原来他不是一厢情愿,他们是两情相悦。
看着江金熙嘴角上扬却又紧紧抿着唇强行憋着,宋泊便知他也是喜欢着他的。剧情真的改变了,主角受明明应该喜欢主角攻的,现在却心悦着他,他如果再将江金熙往外退,那简直就不算男人了。
“现如今的我还不能给你什么。”宋泊双手轻轻搭在江金熙的膝盖上,“不过我已定了心要考科举,做官以后,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予你。”
“你想要读书了?”江金熙喜道,这确是意外之喜,宋泊写了一手好字,腹中定然有墨,这般人才不想当官,可是埋没了他的才华,江金熙觉着宋泊是黄金,终有一日会绽放光芒,只是被动与主动的区别。
现下宋泊愿意主动读书了,他实在高兴,人总得往高处走,宋泊的前途不止如此。
但是科举与写字又有不同,写字能靠苦练练出来,而中举却不行,能考中的人多少都有些灵性,他没见过宋泊读书的模样,也不知他真正的学识有多少,不过无论如何,不管是中还是未中,他总归都会陪着宋泊。
“嗯。”宋泊说:“你可是丞相府公子,我不当官怎的能*配得上你?”
江金熙伸手牵住宋泊的手,“你是为我而读书?”
“不尽然。”宋泊知道江金熙这话问出来定是心中有了负担,读书是好事,但如果是为了某个人而逼着自己读书,那这条读书之路只会苦不堪言,“当官才能有权利,往后再遇着如叶单越这般不讲理的人,我也能与之碰上一碰。”
“说的是,等你当上了官,定然要狠狠罚他一罚!”江金熙想起三日前的事,心里的火儿还是压不下去,恒国哥儿的身份最是底下,就算他是丞相府的哥儿也如此,若他是个男子,叶单越定然不敢如此造次!
“你就这般相信我能当官?”宋泊笑了。
江金熙说得愤愤不平,像是他已经成了官,已经看着叶单越受苦的时候。
“我自然相信我的夫君。”江金熙道。
这话也是提醒了宋泊,既然他要追求江金熙,那他俩的关系就不能再这般不清不白下去,“你且先唤我宋泊吧。”
“为何?”江金熙眨巴着眼儿道。
“等我八台大轿迎你过门,你再唤我夫君。”宋泊道,正好也能用“夫君”这两字作为一个鼓励,鼓励着他上进。
“那我就等着做官夫郞了。”江金熙乐道。
“官夫郞,可否把右腿伸下,左腿已然抹完了药。”宋泊顺着江金熙的话往下调侃。
“诶,官老爷这般说了,我自照做呢。”江金熙屈起左腿,将右腿露了出来。
明明只是个简单的抹药,也被两人抹出了兴致来。
晚上,星月高挂,林武玉回到林府,喊了他们去正厅。
“此案若在霞县处理,我的能力恐怕盖不过叶将军。”林武玉道。
叶单越的官职比他高,这地儿又离京城远,等叶单越用这势力将宋泊判了罪,后头再回京城请人帮忙可是不好翻案。现下他将案子拖着,能转到廷尉府自是皆大欢喜。
江丞相在京城人脉极广,只要他出了面,宋泊便有很大概率不会被判有罪。
“如何能将案子转到廷尉府呢?”宋泊问。
“如此便得麻烦江公子了。”林武玉看向江金熙。
叶单越不让呈案,那他只能以强硬的手段往上呈,如此便需要江金熙手写一封信,到时头上问下来,他也有得交代。
“写下这封信可有什么后果?”宋泊问,他不懂恒国律法,不知写下这种信会如何,若江金熙因写了信而会被惩罚,那他宁愿不要这信,再想些别的法子。
“后果定然是有的。”林武玉说:“就是会彻底得罪叶单越。”
“这算什么后果?”江金熙右手一挥,“拿笔来,我这就写。”
在叶单越不顾他的脸面,当着他的面把宋泊按在地上的时候,他与他的关系就已经决裂了。什么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情,他现在宁愿自己从未认识过叶单越。
林武玉让侍者拿了纸、笔来,他指导着江金熙,让江金熙在信中实事求是地写着事实,不带任何感情色彩。
江金熙写好信,按上指纹。
林武玉将信装入信封之中,“对了,这信若是寄了出去,定会破坏江公子的声誉。”
官家之子被陷害到乡村之中,为了一个普通农户而呈上此信,想必京中那些闲来无事的达官贵人定会将这事儿当饭后杂谈,说来取乐用。
“没事儿。”名声什么的江金熙不在乎,他只在乎宋泊能不能逃出此劫,他从椅子上站起身,给林武玉行了一礼,“只是麻烦了林县令,为我俩的事儿奔波许久,”
“欸!哪来的话!”林武玉虚扶着江金熙的手臂将他扶起来,“你是老师的孩子,老师帮我极多,现在你有了事儿,我自然鼎力相助。”
“如此便多谢林县令。”江金熙说。
宋泊也从椅子上站起,“多谢林县令。”
“真要谢我的话,记得给我留副字就成。”林武玉笑道。
第58章
信从霞县出去,并非立刻就能返回,林武玉想着法子拖着案子,终于拖到京城回信。
廷尉府回了信,让他们即刻启程,回京城判案。
宋泊、江金熙、青桥与宋茶栽四人一辆马车,车轱辘转动着,因着走着官道,倒不显颠簸。
他们所坐的这辆马车便是叶单越车队中带着的马车,这辆马车车厢比寻常马车车厢大上不少,听江金熙讲,这是他家的马车,江丞相很在乎出行感受,所以府中的马车车厢全都加了宽,还垫上了软布。
青桥晕车,自上马车以后便息了声,蔫了。
江金熙在他脑袋后垫了枕头,让他靠在车厢内歇息。
要去京城,宋泊却没有什么兴奋感,虽然林武玉说这案子送到廷尉府他大概率就没了事,但他总得想些法子,若出现那百分之一的概率也能应对。
宋茶栽作为长辈,早过了出行兴奋的年纪,她将车窗帘子掀开,让春风透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