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轻临镜
难道这个世界的哥儿都是这般体重?
江金熙往后退了两步,说:“我想看看夫君、在、在做什么。”念到夫“夫君”二字的时候,江金熙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,不过为了示弱,他还是这般说了。
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抗下江金熙的示好,就算是宋泊也是如此,宋泊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他背过身,两手放在后腰处,“来得正好,你进房内等会儿,把脸洗了。”让江金熙直接等在厨房中,倒是省了他拿着脸盆来来回回的功夫。
江金熙听话地进了厨房,离灶台近了,他才发现锅炉中什么也没煮,只是一锅清澈的水。
大半夜的,煮水来喝这量也太多了,江金熙按下不解,乖乖地坐在宋泊坐过的小凳子上。
宋泊脚长走路快,不过一分钟,就拿着脸盆和面巾回来,他先舀出些水放在盆中用来喝,剩下的才全数舀入脸盆之中,“把脸洗了,我可不想我的夫郞脏兮兮的。”
原来这水是给他洗面用的,听着话江金熙的不解更甚,村中也会有早晚热水洗面的习惯吗?
不过想归想,江金熙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,既然宋泊给他煮了水洗面,那他就心安理得地受着,他抬手入水,被水温烫得一哆嗦,“嘶——”
宋泊喝了口水,这水温虽然带着点儿热,却也不至于将人烫出声儿来。
宋泊撂下碗,帮江金熙把面巾在水里过了一遍,拧干后交至他的手中。
江金熙接过面巾,抬着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宋泊。
宋泊被江金熙看得不自在,又端起碗,遮住自己的脸,“看什么看,赶紧洗脸。”
江金熙洗完脸以后,宋泊让他先回房间,他自己从水缸里舀了一勺凉水,往脸上一泼再搓一搓,就算是洗过脸了。
端着一碗水,宋泊回了房,这般折腾时间便悄悄流逝,他打了个哈欠,实在是困得不行。
昨儿个因为床湿了一半,宋泊才决定睡在桌边,今日床干了,他便没想着委屈自己,掀开外侧的被子就要上床。
这动作倒是把江金熙吓得一激灵,他想起昨天夜里宋泊凶残的模样,忍不住往墙边缩了缩。
“靠墙那么近干什么,等会冻着。”说着话,宋泊将江金熙拉回些许以后,才躺回床上。
秋天的夜晚很冷,再加上那漏风的窗户,身上盖着一床薄被根本毫无用处,宋泊醒着都已经被冻着了,更别说睡下以后体温降低,肯定更是冻人。
宋泊翻了个身,江金熙还躲着,可能是他正紧张,唇色虽然有些许泛白,却还没到发紫的地步。
总得在拿些东西盖着,不然钱还没赚多少,他却倒下了。
家中没有多的被子,宋泊只能拿些衣裳来盖,之前没看着衣服没有概念,现在宋泊才知道这家中有多穷,衣服的材质很差,还东破一个口西破一个口的,之前宋母在世的时候,还会帮着缝缝补补,自二老去世以后,这衣服就越发破烂了。
不过这时候也不是嫌弃衣服烂的时候,宋泊卷了卷衣服,把衣柜掏空。
哥儿比男子更怕冷,宋泊就将三分之二的衣服都盖在江金熙身上。
麻布做的衣服,保温效果还行,就是实在重,几件衣服就像一座山似的压在江金熙的身上,让他有些呼吸困难,“夫、夫君,这衣服太重了......”
宋泊本已经躺好,听到这声重新坐起来,“哪里重。”
“胸、胸口。”江金熙的星眸闪闪的,非常可怜。
江金熙本就长得美,现在又用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他瞧,宋泊藏在嘴里的恶语全都吞入腹中,之前那些行为举止应该足以让江金熙害怕了,快要到入睡之时,就不吓他了。
宋泊将江金熙胸口上的衣服拿起来在手中掂量掂量,选出些相对较轻的衣服盖在他的胸口处,“这样可以了?”
江金熙深呼吸了几口,“大山”被搬走,他的呼吸又顺畅了,他点了点头,跟小鹿儿一般。
“那就睡觉。”宋泊把房中的烛火熄灭,躺下以后身子靠向右侧,将左边肩头空着,缓缓肩头的肌肉酸痛。
宋泊实在是累了,这一天跟陀螺一般转个不停,现下沾枕既眠,没一会儿就有沉重的呼吸声自他口中而出。
江金熙的心一直狂跳着,直到宋*泊沉沉睡去,他才松了口气,天知道他刚刚究竟有多害怕,害怕宋泊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身、下。还好,一切都只是他的担心。
江金熙闭上眼,耳边除了宋泊的呼吸声以外,就只能听见外头时不时的鸟叫声,他躺在床上,左翻身右翻身,终于在宋泊规律的呼吸声中睡了过去。
第7章
天刚蒙蒙亮宋泊就醒了,许是记着要去码头上工,这身体的生物钟自然就设置了起来的时间。
宋泊听着背后缓慢平稳的呼吸声,左臂一抬,就要掀开被子下床。刚动了下手臂,肩膀上的痛也被扯了起来。他的肩膀必然是青了,不然不会一夜过去痛感一丝为减,反而还重了不少。
忍着疼,宋泊还是下了床,好不容易接到的短工,可不能只做了一下午,就撂挑子走人。船老板是做生意的人,人脉必然很广,若是因此落下个差名声,只怕以后找工作也是不大好找。
宋泊转了身,江金熙朝着他这面儿睡得正香,闭着的双眸非但没有降低江金熙的美,反而因着恬静又加了几分柔和的美。宋泊将被子掖了掖,靠得近了才发现江金熙的睫毛又长又翘,真真是个美人胚子。
不过,江金熙的美与他并没有关系,他的美只属于主角攻,宋泊十分清醒。
确定一丝风都不会钻入被子里以后,宋泊才转身离开房间,他去厨房舀了一勺清水随意地洁了面,便出发前往传福镇。
去之前,宋泊还去了一趟宋茶栽家,又麻烦宋茶栽帮他送一日饭。
宋茶栽应得很快,不过在宋泊临行前,她还是嘱咐了句,“别太累着自己。”
今日的宋泊依旧没有坐车,他买了两个馒头,边走边吃,等走到码头的时候,时间刚刚好。
船老板见着宋泊按时上工倒是不太惊奇,毕竟从昨日下午宋泊的表现来看,他就知道宋泊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。
船老板眼神扫过众人,道:“都到齐了,那便开工。”
一声令下,大家都动了起来,李五走至宋泊身边,如昨日一般帮他拿了袋货物背在身上,货物一落在肩膀上,宋泊吃痛,五官都挤在一起。
看着宋泊狰狞的模样,李五急道:“你没事吧!”
宋泊咬着后槽牙,强撑着劲,豆大的汗水从他额头上滑下来,他道:“无事,你走就是。”
这搬货真不是寻常人能干的活,一日搬货以后,宋泊肩膀上的伤更重了。
今日宋泊累死累活,两脚沉得跟灌了铅一样也只赚了二十七钱,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,下了工去昨日李五推荐的市集,买了些别人挑剩下的生菜,那些菜虽然品相不好,但胜在便宜,现在条件有限,做不到精养,只能保证一日三餐营养均衡。
迎着满空的星星,宋泊抓着菜,走在回家的路上,远远的,他就看着家中烛火亮着,江金熙搬着把凳子,坐在房门口。
虽说江金熙不是他真正的夫郞,但回家烛火明亮,有人等着的感觉着实不同。
宋泊一脚跨入房内,道:“等在门口作甚,不冷?”
“不冷。”江金熙看着宋泊手上抓着的菜,问:“这菜是给大姑的吗?”
“为什么给大姑?”宋泊反问。
“我、我不会做饭。”江金熙道。
哥儿和女子主内,大部分人家都会教自家哥儿、女儿做菜,江金熙却有所不同,他可是家里的掌上明珠,家里人捧在手心怕碎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,哪儿愿意他去厨房里被油烟摧残,因此江金熙虽然已经年满十六岁及笄了,但还是不会生火做饭。
“你做什么?”宋泊看了江金熙一眼,“我做。”
厨房火盛油气重,再加上杀鸡宰羊这种事儿总是在厨房发生,杀戮又血腥,故而世人皆以为男子是不能进厨房沾染这些血气的。宋泊作为一名男子,却愿意下厨,江金熙这下是彻底愣了。
见江金熙眼神呆愣,宋泊换了个话题,“大姑今日来过了吗?”
今日他只买了一把青菜,没有花费太多时间,比昨日早回来了不少。
江金熙缓过神来,回答道:“还没。”
说曹操曹操到,宋茶栽拿着晚饭来了,她看着房内站着个宋泊,还吓了一跳,“今日你回来这么早?”
宋泊点了下头,道:“大姑。”
江金熙已经不需要在床上躺着休养,宋茶栽就把饭盒放在木桌上,三人围着桌子坐下,宋茶栽说:“明日你早些回来,要开族会。”
宋家子孙众多,到这一代由宋茶栽这位大姑主持大局,每三月开一次族会,一方面是为了团圆相见,另一方面是看看各家各户有什么难处,大家可以出力相助。
因着开族会的时间是固定的,所以大伙儿会空出时间来,非必要理由不会缺席。
宋泊的双亲逝世以后,三房这儿只剩下宋泊,宋茶栽叫过原身参会,可原身不当一回事,左耳进右耳出,从来没参加过宋家的族会。本来宋茶栽已经没打算叫宋泊了,但这俩日宋泊有变好的趋向,宋茶栽便想着试试看。
“明日何时?”宋泊问,他一直很有时间观念,问清楚具体时间,他才好安排明日的事情。
“大抵是戌时初。”宋茶栽答。
大伙儿有的脚程长来得慢,所以族会开的时间会有偏差,不过大都在戌时左右。
“好。”宋泊应声。
这个开会时间很合适,足够他回家吃个饭再到宋茶栽家中。
明日的事情解决,宋泊与江金熙便端起饭碗,开始吃晚饭。
宋茶栽闲来无事,撇着放在桌子一侧的菜,便看着宋泊问:“这菜?”
“明日我打算自己做饭,这样就不必麻烦大姑了。”宋泊说。就算宋茶栽是原身的大姑,一直麻烦人家来回跑也不合适。
“你不是要去上工?”宋茶栽问。
“我早些起床就是。”宋泊答。
宋茶栽知道宋泊的上工时间,他要花半个时辰去镇里,还要花时间做饭,那可得起得非常早,宋茶栽作为长辈自然会心疼小辈,她道:“不用那么麻烦,我把菜拿了,明儿个让金熙上我那吃饭就是。”
“那多麻烦大姑。”宋泊说。
“是呀。”江金熙跟着也附和了一句。
“做几个人的饭不是做?”宋茶栽一拍桌子,直接做出决定,“就这么定了,明天你们都来我这吃饭。”
宋茶栽都这么说了,宋泊再拒绝那就是不给面子,他只好说着,“是,多谢大姑。”
吃完饭喝了药,江金熙和宋泊、宋茶栽一块儿出了房门,明日得他自己去宋茶栽家,他俩这会儿带着他认路。
这还是他来到这个家以后第一次出门,夜黑如墨,宋茶栽拎着一盏小灯走在前头。
借着月光和灯笼的烛光,江金熙走得还算顺利。
宋泊看着灯亮,想着明日去了镇上可得买盏灯回来,他倒是无所谓,可江金熙如果夜里要出门的话,还是需要一盏灯照亮脚下的路。
宋泊正想着,忽然听着一声惊叫,随后自己左手臂便被抓了去。
在力的作用之下,宋泊只觉着自己左肩快被扯下来,实在痛得厉害。他拂下江金熙攥着他手臂的手,问:“怎么了?”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走在前头的宋茶栽也被这声叫吓了一跳,她转过身来,烛光照在三人之间,让她看清了两人的神色。
“我、我看见只老鼠……”江金熙说,他最怕老鼠了,刚刚一只身体肥胖的老鼠自他脚下跑过,可把他吓坏了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宋茶栽又回过身在前头领路,“咱这村子就是老鼠多,不过你不去招惹它,它也不会理你的。”
“嗯。”江金熙还是心有余悸,跟宋泊的距离缩小不少,几乎是贴着宋泊的衣袖再走。
“不过一只老鼠。”宋泊按着人渣的态度抱怨了句,动作却是往江金熙那边靠了靠,走在他半个身位之前,这样有老鼠再来,他也能比江金熙早发现,把它们踢走。
如此保护着江金熙,终于走到宋茶栽家中。
院内灯火明亮,宋茶栽熄了灯笼中的烛火,把灯笼轻轻放在门口边以后,问着江金熙,“金熙,你记着了吗?”
江金熙自小在官宦世家长大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连着书也看了不少,自然是十分聪颖,这不过一炷香时间的路,根本难不着他,江金熙微微拂身,“我就记着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宋茶栽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