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轻临镜
王房牙先与他们介绍了外院的三间屋子,而后才领着四人往内院走去。
通过两个圆形石拱门,内院展现在众人面前,最大的房间为正房,正房左右两边都配了耳房,正房左、右侧面为偏房,两间偏房均只有一边儿的耳房,再往边上是厨房和侧方,五间房安排妥当,住上人口不多的家族足以。
宋泊和江金熙走进正房内瞧了眼,先前的主家许是辞官下乡再也不回京城了,能搬的东西一律搬走,只留下搬不走的家具在,诺大个正房只剩下床一张,衣柜两个以及桌椅一套,看起来非常空旷。
王房牙怕江金熙看着不高兴,赶忙跟着进来找补了一句,“这房内剩的家具不多,若要住人还需自己添买家具,故而这租金才便宜下来。”
“无妨,那些东西慢慢买就是,睡觉的地儿有了就行。”江金熙答。
宋泊少说也要在这儿住上三月往上,那些装饰物之类的东西不太必要,慢慢买来就是,有张歇息的床才是重中之重。
瞧完正房,他们又去看了偏房,偏房比起正房更磕碜一些,每个偏房只搁了一张床,旁的什么都没有。
王房牙也没想着这院子里的东西这般稀少,心里发憷等着江金熙和宋泊问来,面上一直讪讪笑着。
“这房子的租金可是每月是十两?”宋泊问。
这院子小,留存的东西也不多,配上这个价儿也还算公道。
王房牙道:“是呐,不过如果您愿意多贷些时日,我也能送信过去贷主那儿,帮您讲讲价。”
前头人已经搬走了,得说价就只能送信去,不过好在那人搬得不远,不过京城边上的县城,送信去再接信来,也就五日左右,十二月二十九日便能收着信。
“大约贷个半年,你捎信过去问问。”宋泊道。
若是能便宜一些,也能省去一点儿音量后头买房用。
“行!”王房牙一声应下。
瞧过这个院子,宋泊他们又去看了别的院子,只是可能有先入为主的影响在,其他院子都不如头个院子好,看过四家以后,他们还是觉着第一个院子最合适。
索性天也快黑了,宋泊和宋茶栽回了客栈,青桥撑着伞迎着江金熙回了江府。
眼瞧着江金熙走远了,宋泊和宋茶栽从客栈又出来,重新寻那王房牙。
王房牙最后一个从牙行出来,正打算将店门锁上,便听着宋泊出声唤他,他转过头瞧着是江金熙介绍的客人,马上问着:“客官可是还有什么事未问清楚?”
“我想问问你可知京城有无卖大雁的铺子?”宋泊问。
“大雁?客官买大雁作甚?”王房牙不解的问着。
大雁的价格可不便宜,寻常人家要吃也只会挑便宜的鸡鸭鹅来吃,不会特意买大雁。
“不瞒你说,江公子是我的意中人,我想与他求亲,就得拎着品相好的大雁去。”宋泊直言道,为了藏着惊喜,他还与王房牙说,“此事江公子还未知,请王房牙务必帮我瞒着。”
“原来是好事将近!”王房牙乐道:“这你可问对人了,城东和城南的交界处有个异珍馆,那儿便有品相最好的大雁,不过就是价格有些贵。”
“无妨,拿去江家的东西自然要挑最好的。”宋泊道。
只要大雁品相好,贵便贵些,定亲一辈子只有一次,自然要选最好的东西。
“可还有何事?”王房牙再问。
“无事了。”宋泊说。
听宋泊这么说,王房牙行了个礼就要离开,被宋茶栽给叫着,“我们从地方上来,身上银两带的不多,他又是新晋解元,院子得要好的,所以麻烦王房牙尽量帮我们压压价格。”
“宋公子是解元?”王房牙脚步一顿又弯回来。
王房牙瞧着宋泊,身量高,长得俊,身边周遭还有一股文人气息,确实器宇不凡,只是身份配江公子不足,不过既然有了解元名头,身份蹭蹭往上涨,往后得了官,也勉强能算得上“门当户对”。
“正是。”宋泊道。
“怎不早说。”王房牙又将店门的锁打开来,“我且再捎信过去将您的身份讲清楚,有解元身份在,那贷主应当会给些面子降银的。”
读书人的地位本就高些,更何况宋泊还是今年新晋的解元。解元,这可是过了乡试的人,未来的大官人,贷房总是要给些面子的。
说着王房牙让宋泊和宋茶栽自便,自己钻进牙行内忙去了。
第139章
贷主捎回来的信比预定时候晚了一日,信中贷主同意便宜些租金,一月只九两就可,往后要是得了官想买院子,买院子的钱也可便宜一成。
这大抵是解元身份的功劳,王房牙送消息来的时候还说,那贷主不止一套院子,其他院子可从未减过租金。
大年三十,宋泊和宋茶栽在客栈内点了一桌子好菜度过除夕夜。
京城作为恒国首都,在这儿过年的人外地人只多不少,客栈为了客人们不至于没有饭吃,便营业到未时,再往后住店的客人们就只能自己自助,因着这个原因,宋泊和宋茶栽的一桌好菜是中午点来的,夜了自己进厨房里热了热,两人吃上四菜一汤也算丰盛。
这还是宋泊和宋茶栽头一回在外头过年,心中五味杂陈。
“等过了年,你将那院子贷下,我再随你一道携大雁和贺礼上丞相府,之后你可得紧着读书。”宋茶栽嘱咐着。
定亲是大事,读书也是大事,宋茶栽明白宋泊想要娶到江金熙还需靠自己本事考过会试,会试往后成了贡士,不管殿试是成是败,总归有了个较高的头衔着身,江丞相才有可能放手,让宋泊迎娶江金熙。
“我知道的。”宋泊自己也一直注意抽出时间学习,来京城后,除了那日看房花去时间较多,他只学了三个时辰,后头每日他都会留着六个时辰学习,科举的知识是一刻也未放下,经常挑灯夜读。
宋茶栽好几次从房间出来前往厕房,都会看见宋泊这间房的蜡烛还亮着,她虽心疼却也做不了什么,若科举考的是医学她还能提点一二,但科举不是,它考的知识与医学完全沾不上边,她的毕生所学在这个时候便无了用处。
科举的学程太长,宋茶栽怕宋泊因着她的唠叨起了厌烦的心思,又安慰着道:“大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,这些年吃的苦不会辜负你的。”
听到大姑用哄几岁孩童的口气哄着他,宋泊就觉着好笑,“大姑,我都二十二了,早就过了耍小脾气的时候啦。”
“也是。”宋茶栽仔细瞧着宋泊,面前人已经从牙牙学语的孩童长到了比她还高,可以独当一面的成人了。越是看着宋泊,宋茶栽越是欣慰,眼神中充满了慈爱。
宋泊给宋茶栽夹了一筷子肉,说道:“好啦,快吃饭了,好不容易热的菜可别凉了。”
吃完饭,外头响起了鞭炮声,宋泊将客房窗户打开来,正好瞧着烟花炸开的瞬间。
放烟花的地儿离市中心有些远,仔细想来像是从皇城放的。
烟花一朵一朵炸开在空中,宋茶栽也走到窗边,跟宋泊一块儿往外瞧。
街上没什么人在,大家都聚在自己的小家之中,年味不比村里,可烟花却还是好看。
“不知是何人如此大手笔,放了这么多道烟花。”宋茶栽嘟囔着。
“应该是官府放的。”宋泊说。
烟花燃放的地方像是皇城,要过新年了,圣上想看看烟花也无可厚非,从皇城高处燃放烟花,不只圣上看得着,京城的百姓们也都看得着,也算是与民同乐。
“还得是官府呐......”宋茶栽感叹。
恒国国泰民安,国库自然充盈,能在除夕夜放上几十次烟花,也就官家有这番雄厚的财力。
一刻钟过后,烟花燃尽,世间又恢复了宁静,宋茶栽帮宋泊把房内清理干净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宋泊闲来无事,将书籍拿来,坐回圆桌前读书。
不知读了多久,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这时候也不早了,何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寻他?
宋泊把书本倒扣在桌上,随后起身开门,门外站着江金熙,笑面如花。
宋泊震惊,“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。”
“我刚刚随爹、娘入了皇城陪圣上用餐,这下刚回来我就溜出来了。”江金熙一抬脚,从宋泊身侧溜进房内,“可是冷死我了。”
“冷死你了你还来。”宋泊边关房门边念叨着,“青桥呢?他没随你一起?”
“他先回府上帮我瞒一会儿,等会会喊阿朝接我回去。”江金熙说着,将藏在斗篷里的东西拿出来,“你快过来,这是我从皇城里要的烤鸭,可是好吃了!”
瞧着圆桌上都是宋泊的书,没地方放食盒,江金熙先把食盒搁在圆凳上,小心着将宋泊的书本叠好放到一侧,再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来。
食盒一打开,烤鸭的香气便溢了出来,江金熙用房内的水盆洗了下手,然后给宋泊包了个烤鸭卷。
宋泊刚在江金熙身侧坐下,江金熙便喊他张嘴,宋泊乖乖照做,一个包好的烤鸭卷便被塞入了他的口中。
江金熙包的烤鸭卷并不大,一口就能吃下。
宋泊在口中嚼了嚼,面皮很薄,鸭皮很脆,伴随着特制的酱料,尝来非常好吃。
“怎么样!是不是很好吃!”江金熙双眼冒着星星,期待地看着宋泊。
宋泊将烤鸭卷吞入腹中,而后点了头,道:“确实好吃。”
“是吧!”江金熙立刻又给宋泊包下一个烤鸭卷,“这个可是春节时儿才能吃到的,我想着你在京城,便偷摸着给你带了一份。”
宋泊看江金熙手上忙碌,包的烤鸭卷全都进了他的口中,便问着:“你怎么不吃?”
皇城的菜可是精品,一食盒里只装了五片鸭肉,换言之就是只能包上五卷,再想吃也没了。
“我吃过啦,这是特意带来给你的。”江金熙道。
圣上有除夕唤能臣入皇城一块儿吃饭的习惯,每次江丞相和江夫人去的时候都会带上他,他可不管什么人情世故,去了便是一心朝吃,断不会饿着自己。一来二去他在皇城过了十几个年。上一年南方寒灾他没赶回来,圣上还问过他的事儿呢。
没想到江金熙这么念着自己,宋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。他念着隔壁住着的宋茶栽,便留了两卷送到宋茶栽那儿,让她也尝尝。
见宋泊端着空食盒回来,江金熙再问:“如何,大姑何说?”
“大姑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烤鸭卷。”宋泊笑着把空食盒放在桌上,宠溺着捏了下江金熙的脸颊,“还说谢谢你。”
“太好了。”江金熙被宋泊捏着脸一点儿也不生气,他眉眼弯弯,两只眼睛如弯月一般,瞧着便令人心情愉悦。
“好好个贵族哥儿却亲自送了烤鸭来。”宋泊松开捏着江金熙脸颊的手,将他拢入怀中,“我何其有幸,得夫郞如此。”
“干嘛呀,怎么还感叹起来了。”江金熙笑着环住宋泊的后腰,说道:“其实送烤鸭来只是个借口,实则是我想你了,我想见你。”
听了这般情话宋泊哪儿还能忍得住,他稍稍松开手,低头吻上江金熙的唇。
两人已经不是头一次亲吻了,亲的次数多了,便熟练起来,气息交换顺畅,旖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笼罩。
一吻吻毕,江金熙靠在宋泊怀中喘息着,“宋泊,你何时娶我?”
“今年。”宋泊坚定着道。
会试和殿试都在上半年,只要考过了,下半年他就能认真筹备成亲的事儿。
江金熙捏着宋泊放在他腰侧的手,说:“你这么有自信,会试和殿试都能过?”
“过不了我也想娶你。”宋泊说:“说服的法子那么多,若没上榜我就寻别的法子说服你父亲,总归出不过今年。”
“好呀,那我是不是可以准备准备看喜服了?”江金熙笑问。
贵族家的哥儿和姑娘成亲用的喜服都要提早预定,做工复杂不说,要的喜服布料也不是常常都有,通常一件好的喜服都得等上半年。
“可以。”宋泊拢紧江金熙的身子,忽然想起最开始时他遇见江金熙还在半夜偷偷给他量尺寸的事儿,一想起来便忍不住笑了。
“想到什么了,那么高兴?”江金熙问。
“你还记得我给你买的冬衣吗,那时你觉着大了,其实是我偷偷量你的尺寸没量对。”宋泊笑说。
江金熙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事儿,他起了兴趣从宋泊怀中出来,拉着宋泊的手坐到桌边,两人面对面瞧着,江金熙兴致勃勃道:“你快跟我说说,是怎么回事。”
“当时我想给你买衣裳,可成衣店里又没有你的尺码,我就与店员借了尺子,在夜里隔着衣裳偷偷给你量尺寸,我怕惹醒你,不敢离你太近,这下距离一远,误差多了许多,穿在你身上就大了好多......”宋泊说,现在想起之前的事儿只觉着好笑,跟做贼一般费心费力一晚上,最后出来的成衣却还是大了,这不如直接从成衣店买一套,还省了他一夜的睡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