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空青宿雪
“大娘,什么奖状?”
见她还愣着,又想到季家还有个大官等着她,孙大娘跺着脚干着急,拽着她就要跑。
“你先别管什么奖状,我哪知道是什么奖状!快先跟我回去!”
季白青被拖着走了几步,后知后觉看向地里的扁担和桶,“等等,大娘,我的桶还没拿上。”
“哎呀!”孙大娘折回去赶紧拿上,“快快快,别让人家等着你!”
好在地上离季家也并不远,她们很快就到了。
门口的院子里挤着一群人,后排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,垫着脚往里看。
季白青眼尖地注意到她和温淼种下来的花都要被踩死了。
她一时间有些心疼,喊道:“别踩我家的花啊!”
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,那人又多踩了几脚。
季白青:“……”
她还想再多说几句,身后的孙大娘却是等不及了,推着她往前走,大喊道:“让让让让!白青丫头回来了!”
前面的人闻言赶紧给她让开,被孙大娘一路推到了家门口,季白青才看清楚家里站着的几个人。
除了温淼、何香月和季伟外,屋里还多了三个人,两个是季白青认识的,梅叙坐在中间,一左一右的女男中一个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小张。
李向东也在,此时正在点头哈腰地听着梅叙的话。
孙大娘停在了门外看着,季白青走进屋子里,对梅叙打了个招呼。
“县长好。”
李向东见季白青终于回来了,松了一口气,伸出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。
“白青啊,你可算是回来了。”
“梅县长今天是特意来表彰你抓到人贩子的,你快来和梅县长说说话!”
城里来的人就是威严,李向东站在梅叙面前被压得根本直不起背,虽然女人的唇角噙着淡笑,但是一身气质却显得不近人情,分外疏离。
季白青走上前,和梅叙握了个手。
“梅县长好,我就是季白青。”
两人的关系不宜暴露在外人面前,季白青只能假装自己和她不熟。
梅叙心领神会,和她握了手后,温婉的声音娓娓:“季白青同志在火车上帮助杨同志找到被抢走的孙女,又帮着警察同志抓到了人贩子,她的英勇事迹登上报纸后在县里引起了热烈的反响,县里特意派我来当面为她授予奖状。”
说着,她身边的女人递过来一张奖状,梅叙接过奖状,将其授予季白青。
梅叙微笑看着季白青,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:“季同志,好样的!”
随后又面向人群,声音掷地有声:“季白青同志乐于助人、不惧危险的品质值得大家学习,日常生活中,各位要向季同志看齐。”
说完后,不知道是谁带的头,村民们开始鼓掌。
唯有一道眼神落在季白青身上,即怨恨,又阴冷毒辣,像是一条随时要跳起喷射毒液的毒蛇。
梅叙又看了眼季白青,淡淡对人群道:“好了,大家都回去休息吧,我也该回去了。”
李向东十分有眼色地驱散人群,“行了。大家伙都回家去干自己的活!赶快散散!”
人群散去,李向东又看向梅叙,谨慎问道:“县长,您还有什么吩咐吗?”
梅叙摇了摇头,“我还想和何香月同志多聊几句,村长你先回去吧。”
知道了自己可以离开,李向东总算是彻底放松了,连连点头。
“好,那梅县长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他看着季白青:“白青丫头,招待好梅县长。”
说完后,他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。
梅叙也对着身边的两个人道:“小张、小李,你们先出去走走,待会儿我再去找你们。”
等到人离开了,梅叙才露出温柔些的笑意。
“真是没想到这么巧,刚好就轮着我来给你发奖状了。”
季白青也笑了,“我都没想到还能有奖状呢。”
这让她回想起了上辈子读书的时候,也是一张张奖状拿到手软。
原本以为就一个报道就完事了,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。
她刚才差点没有反应过来。
梅叙看向温淼,眼神中有些怜惜,轻声问:“淼淼怎么瘦了?”
温淼摇头,盈盈一笑:“大概是梅姨你太久没见我了。”
何香月和季伟见季白青和温淼和梅叙之间的言语亲昵,一时间有些惊讶。
季白青向她们介绍梅叙:“娘、爹,这是梅姨,之前帮过我的忙。”
“梅姨,这是我娘爹。”
梅叙和她们一一握手。
知道她们肯定有话说,何香月拉着季伟出去了。
梅叙将带来的东西拿出来:“这些都是给小季你和淼淼的东西,还给温姨买了点补品。”
一共有四五个袋子,里面装的东西不少。
季白青有些不好意思,“梅姨,你不用这么破费的。”
梅叙垂眸一笑,“这没多贵重,更何况……”
更何况温泠月现在不在了,照看她女儿、女媳和母亲的责任她也该为她承担部分才是。
话到了嘴边,梅叙又咽了下去。
还是不说为好,说出来了也只是平添伤心。
“更何况温姨现在还要养身体,我也不好去看她,要等着以后有机会才行了。”
都这样说了,季白青和温淼也没有继续推拒。
虽然是周日,但梅叙下午还有其它公事,也没在季家多坐,趁着还剩下些时间,去了卫生室旁边温如嫣的小屋子。
温如嫣原本是在家里煎药,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季白青来了,便跑过去开门。
见着陌生的女人后,她一愣。
梅叙看着面前的温如嫣,微微一笑。
“是嫣嫣吗?”
温如嫣总觉得她有些眼熟,回忆良久,眼睛一亮:“是梅叙姐吗?”
梅叙没想到她还记着自己,笑着点头。
“是我,没想到你还能记住。”
温如嫣让她进来坐,她现在住的地方面积不大,但收拾的整齐,屋子里挂着香包,花香混合着清凉的薄荷味和浅淡药草清香。
温如嫣说:“那时候姐姐总带你来家里,七八岁,我也记事了。”
提到了温泠月,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。
梅叙左手手指发颤,勉强用另一只手按住,声音中的颤音却不大好遮掩。
“都过去二十多年了。”
温如嫣点头,又看了眼梅叙,最后还是违背了温泠月的意愿开了口:“梅叙姐,其实我姐姐想过离婚……”
“只是……没多久,她就病了。”
病入膏肓、无药可救。
知道自己没几天能活后,温泠月就没再提过这回事,毕竟只是徒劳。
不过温如嫣却知道,她起了离婚的念头,大概和梅叙有些关系。
她们之间是友情还是爱情,温如嫣始终不懂,只知道,梅叙是在温泠月心中除了家人外最重要的一个。
她不知道这话梅叙想不想听,见梅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,她连忙道歉:
“梅叙姐,对不起,我不该和你说的,姐姐她也没想我和你说这回事,是我自作主张。”
“温泠月还不想和我说?”梅叙冷笑一声,左手抖得更加厉害。
温如嫣站在原地,不知道该怎么回。
梅叙揉了揉额心,很快道歉:“对不起嫣嫣,我刚才情绪有点激动。”
温如嫣完全是被她迁怒,她最恨的人还是温泠月。
如果温泠月真的想要联系她的话,完全有很多种办法来见她。
而不是寄来一封又一封明知不会被她打开的信。
或许就是知道那些信不会被梅叙打开,所以温泠月才从一开始的恳求求和变成大胆的对她的指责,最后词句中染上萎靡。
温如嫣小心翼翼观察着梅叙的脸色,低声问:“梅叙姐,你是不是喜欢姐姐?”
梅叙勾唇,眸中冰凉一片。
“我恨她。”
恨她不告而别、恨她避自己为洪水猛兽、恨她……不爱她。
-
把梅叙她们送走后,季白青看着那奖状,觉得有些别扭。
见何香月喜欢得很,便直接给她了。
“娘,你拿回房间去看吧。”
何香月怒视她一眼:“不懂珍惜!”
季白青:“……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。”
除了一张奖状,其实还有个笔记本和钢笔,她把这俩拿回了房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