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淮青山
她吹了半干,发尾湿漉的头发搭在肩上,路过沙发旁的轮椅目光复杂。
没想到竟然能有看见奚从霜站起来的那一天,倒是比她预想的还要高一点。
抬头看,奚从霜正背对着她,在餐桌旁忙碌,听见这边动静,她招呼程知舒过去坐下吃饭。
习以为常得,好像双方之间没有隔着四年距离。
只是等程知舒靠近后,奚从霜的话还是暴露了某些早已改变的事情:“我还不清楚你现在的口味,只挑了点清淡好入口的,要是你觉得不喜欢,那边有菜单。”
“我都行。”程知舒悄悄踮脚,试图跟奚从霜肩膀平齐。
她现在想的问题跟之前的奚晗苒不谋而合。
看奚从霜坐轮椅上的时候瘦瘦弱弱的,也不显高,怎么站起来区别那么大?
跟北极兔似的。
难道断腿重接手术之后真的能让人长高几厘米?
奚从霜便知道自己没有挑错,后退一步,却见身边的人肩膀一动,后脚落地。
“……”
程知舒大声道:“我饿了,先吃饭吧,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。”
说完,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腰板挺直。
奚从霜给她拿筷子:“现在是下午两点多,你睡了很久。”
“嗯嗯嗯,我怪不得那么饿。”程知舒胡乱点头,伸手夹菜。
她习惯了中餐,十几年生活习惯没办法轻易改变,在国外几年吃中餐时间多过西餐。
只是刚开始文令望无法顾忌一些细节,家中厨师更多是以她的口味为准则做饭。
后来文令望知道她的习惯,给她准备了中餐厨师,不然程知舒就差馋到自己挽袖子下厨房给自己做可乐鸡翅,黄焖鸡,烧茄子……
程知舒夹了块蒸排骨到碗里,低头吃。
不过奚从霜食不言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,桌上只余轻微碗筷碰撞声。
只是越安静,程知舒莫名越心燥。
双方的情绪好像以年龄差为界限,一方骚动,一方沉静。
四年之后的她依然无意识在奚从霜面前站在仰望的位置上,无法看清对方的想法。
不论是四年前,还是四年后,奚从霜还是情绪内敛,温柔体贴。
她真的很难分得清,这究竟是奚从霜礼节性的礼貌客套,还是发自内心的做法。
奚从霜比自己年长许多,更早地见过人间,洞悉很多隐秘规则,可以更为理智地做下判断,挑选出最佳方案。
事实证明,奚从霜说的话的确是对的,继续留在文海等于放弃自己人生太多的可能性,她无法获得如今的成就。
更不可能在喝醉之后,轻而易举地见到奚从霜,将她关在自己房中。
奚从霜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?
理智上认为她是对的,但情理上依然会为此陷入纠结,想不通时还会产生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的认知。
从今天结果来看,她再次被奚从霜包容了,对方不动*声色地接纳了她的所有错误,像个正经年长者似的警告她这是不对的。
渐渐的,程知舒只觉食之无味,放下筷子,产生了逃避的想法。
——她想离开了。
奚从霜端起白瓷碗:“要喝汤吗?”
程知舒没出息地坐在原地没动:“喝。”
奚从霜站起身,舀了两碗汤,一人一碗。
程知舒低头喝汤,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奚从霜手的缘故,好像比家里厨师做得更好喝。
又看见几乎没有动过的白灼虾,奚从霜穿上手套:“我想吃虾,你要来点吗?”
程知舒彻底不想走了:“吃。”
刚开始奚从霜剥虾技术不是很熟练,不甚漂亮的前几个虾肉都放在自己碗里,程知舒就捧着空碗在一边等,琥珀似的双眼盯着她双手。
度过前三只虾的新手期,第四只虾肉匀称漂亮,奚从霜手一伸,放进她碗里。
程知舒平静地吃了。
“崩坏值-0.02,当前崩坏值51.5。”
剥虾的手一顿,奚从霜假装听不见这令人不爽的通报声,又放了一只虾肉。
“崩坏值-0.1,当前崩坏值51.4。”
又放一只虾。
“崩坏值-0.3,当前崩坏值51.1。”
继续放,程知舒继续吃。
“崩坏值-1,当前崩坏值50.1。”
再放一个虾。
该死的播报声嘲笑似的继续。
“崩坏值-0.1,当前崩坏值50。”
奚从霜:“……”心情更不爽了。
程知舒在这时候说:“我饱了。”
原来是饱了。奚从霜心情好了点,脱了手上手套。
红苹果倒是很遗憾,趴一边嘀咕道:“唉,怎么不多吃点?”
盘算一番,红苹果还挺满足的:“至少回到了四年前的数字,也不是没有希望。”
奚从霜霍然起身路过,如果可以,她一点都不想听见这系统播报声,只想屏蔽。
洗手漱口完出来的奚从霜进房间换了衣服,再出来时,程知舒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忙碌,手指不停,忙碌得很。
她背对着奚从霜房间门,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对方的来去。
奚从霜看见她散在背后的长发未干,转身回房。
听见房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,程知舒肩膀一塌,估计是走了。
心想走了也好,再不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奚从霜。
没过多久,开门声又响起,差点忘记这套房的大门到底有几重门的程知舒转头,惊讶地看她手上的吹风机。
奚从霜拿起手里的东西晃晃:“你头发还没干,吹一下?”
程知舒:“……”
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,程知舒保持盘腿的姿势不变,背对着奚从霜感受头发被人撩动。
她深觉自己出息了,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给她剥虾又吹头发。
那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?
虽说这不是第一次奚从霜给自己吹头发,高三那会她压力大,硬熬着没熬住,在高考前一周病了一次。
当时她病得神志不清,一发烧就爱哭,双眼跟水龙头开闸一样不会停歇,一会嫌药苦,一会嫌被子冷,非要奚从霜哄着吃药睡觉。
还没退烧,又开始闹着要洗头,奚从霜没办法,让小刘拿来喷雾瓶装点水把她头发喷湿一部分,骗她说已经洗好了头发,让她别乱动该开始吹头发继续睡觉。
程知舒满脑袋的浆糊,摸到了湿漉漉的发尾信以为真。
那会就像这样,她昏昏欲睡地垂着脑袋,背对着奚从霜,吹风机在耳边嗡嗡响,袖长手指抓着她湿掉的发尾轻柔拨动,吹干了头发。
“好了,吹干了。”
记忆里的声音在这一刻重叠,叫回了程知舒的思绪。
她转头看向奚从霜卷起线的侧脸,差点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。
看见奚从霜是站着的,她才想起来这是四年后的黎宫酒店内,不在文海三楼。
把东西放在桌上,稍后自然会有人上楼收拾。
奚从霜问:“你现在住哪?我送你回去吧,李谧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。”
程知舒刚想说不用,就听奚从霜说:“要是你有司机来接你,我送你下楼?”
“……”程知舒摇头,“我没叫司机过来,芙洛拉的视察还没结束,司机被她用了。”
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话,整个人神差鬼使的,流利地说出了谎言。
“没有司机来接?那你衣服怎么办,干洗还没那么快烘干。”奚从霜好像真的很担心她今天穿什么,靠近了几步。
她建议道:“我早上让人送衣服来的时候多送了一套,要不你将就穿?”
事已至此,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,程知舒拿走奚从霜递来的纸袋,进房间换衣服。
没想到竟意料之外的合适,可奚从霜身高与自己不同,维度也不一样,不应该那么合适。
如果按照奚从霜的尺码送来的衣服,应该会更宽松一些,衣长裤长也会有所不同,但这一套就像是按照她的尺码买的一样合适。
程知舒翻到了袋子底部标签,还真是自己的尺码。
难不成奚从霜喜欢穿更修身的衣服?
带着这个疑惑程知舒走出了房间,在外等待的人闻声回头,目光柔和不少:“很合适。”
程知舒:“为什么会这么合适?”
看见奚从霜的那一刻,程知舒发现自己错得离谱,对方身上的衣服也跟合适。
奚从霜一本正经:“昨晚上抱你的时候,大概估量了一下,早上让人送衣服过来时顺便带了一套,没想到那么合适。”
“……”
这个答案真的很意料之外。
程知舒不是很想相信,越过她出门。
奚从霜不紧不慢跟上,轮椅什么的直接扔在酒店房里,会有人寄回奚家。
看她两手空空出来,程知舒回头看了眼,忍住了,回头继续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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