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李秋琅
“阿雪。”顿了顿,黎一清小声叫她名字。
祈秋雪没什么困意,重新睁开眼睛:“怎么了?”
“抱歉哦。”黎一清声音依旧很小,两人在这样漆黑安静的夜晚共同说着悄悄话,“我在使用随行符时没有提前和你说明。”
“当时是我考虑欠缺,只想着自己的事,没有询问你的意见。”她语气有些自责,人在晚上总是会变得多愁善感,“万一你不想见到我呢……”
“阿雪。”她似乎有点没安全感,比起恐怖的,时刻会让人失去生命的副本,她更害怕会被眼前的人反感,“如果我能顺利通关活下去,下个副本,我还能再和你一起吗?”
语毕,祈秋雪改换姿势,和黎一清一样变成侧躺,就这样安静地直视着对方。
黎一清被她看的有点紧张:“阿雪,我……”
她似乎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,但不等说出口,祈秋雪便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可以。”她说。
黎一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,如果她有尾巴,现在一定是正在开心摇摆着的:“真的吗?”
“嗯。”语毕,祈秋雪再次给出肯定的回答,她并非一个无情的人,她已经和黎一清一同经历过两个副本,而眼下还要共同走过第三个,自然要比同其他人的感情深厚。
而出于理性的考量,至少此时此刻黎一清对她没有坏心,是个值得信任的同伴,在很多时候两个人的力量终归要比单打独斗强的多。
“不过……”祈秋雪很快又补充了一句,“前提是在下个副本开始时,我依旧存活。”
“那是肯定的!”黎一清赶忙道,“阿雪才不会死呢。”
“为什么?”祈秋雪对死亡倒没有太多恐惧,语气淡然平静,“我只是个普通人,纵使幸运通关了两个副本,却不能保证自己可以一直拥有这样的运气,也许哪天我会遇到无法摆脱的困境,就此死去也说不定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黎一清非常坚定地驳回了她的说法,“我会一直保护阿雪的。”
“至少在我死亡之前,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。”她将这句话说的异常肯定。
祈秋雪笑了笑,黎一清比她乐观的多,在危险诡谲的副本内能够拥有这样的心态也挺不错:“知道了。”
“阿雪。”黎一清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,依旧缠着她不放,“你真的知道吗,真的吗,你要相信我!”
祈秋雪“嘘”了一声,重新闭上眼睛:“睡觉。”
“哦。”黎一清点点头,又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,终于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。
一夜过的很快,祈秋雪睡得很沉,直到天亮后夜班护士前来敲门时才终于起身。
其余几个玩家同样如此,昨日的工作繁杂又辛苦,在疲劳的加持下,睡得沉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
几人接连洗了漱,开会、交班,有了昨天的经验,处理起各项事务来更为得心应手。
今日,1325病房某个新入住的病人情绪莫名激动。
那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肺癌住院,祈秋雪前去为其输液时恰巧听到他在同其他几个患者闲聊,和蔼的笑容挂在脸上。
可就当祈秋雪将针头扎入他的血管后,男人的情绪分明出现了变化,他开始变得狂躁、暴怒,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整个人怒气冲冲。
“滚!”他用力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,血珠顿时外涌,他却犹如没有察觉一般,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祈秋雪。
“先生,你怎么了?”祈秋雪后退几步,目光紧盯他的脸,直觉眼前的这个人有什么问题。
男人没有回答,抬手用力将桌上的杂物拨到一旁,瞪大眼睛用力喘息。
他的模样吓坏了同病房的其他患者,有人按铃叫来了护士和医生,有个医生一眼便明白了状况:“快、快,先按住他,给他打针镇定。”
“你没事吧?”她无比关切的看向眼前的祈秋雪,开口同她解释,*“这名患者曾有长达十年的精神病史,后来靠药物治疗控制住了,已经五六年没有再犯,谁知今天却……”
“可怜的姑娘,一定吓坏了吧,快去休息休息。”她示意其他护士过来帮忙,并叫另一位年轻的护士小姐将祈秋雪带出病房,这是个热情又善良的女生,她一手揽住祈秋雪的胳膊,一手轻拍她的背,“还好吗?”
看似是在安慰,但祈秋雪却分明能感觉到对方正在将自己向远离病房的方向推。
祈秋雪转头回望,1325室的门已经紧紧关闭了。
“我没事。”祈秋雪不愿离开,出言提议,“我们回去帮忙吧。”
“没必要,那么多人在呢,不差我们两个。”似是察觉到她有返回的意愿,护士加重了手上的力度,“走吧,我们回去。”
她的力气很大,抓的人有些疼。
祈秋雪这次不再反驳,在没搞清状况时,没必要一开始就和NPC闹崩。
她点点头,在护士的带领下重新回到护士站进行短暂休息,之后一如昨日,继续处理起其他事宜。
直到两小时后,她找准机会重新来到1325。
这一次,她没有看到刚才那名患者。
对方没了踪影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来啦~
依旧手动感谢大家的霸王票和营养液,亲大口的!
第47章 多出来的痕迹
◎咳血的患者◎
祈秋雪询问了其他患者,在医生为那个疯狂的中年男人打过镇定后,对方的情绪很显著的平静了下来,但碍于他很有可能会再次发作伤害到病房内的其他人,医护人员紧急将其转移到了其他病房。
“请问是哪间病房?”祈秋雪问。
“应该是17至20楼的某处重点监护室?”老太太不太确定的说,“前两天还有个患者也是被转移到那里去的。”
还有?
祈秋雪皱了皱眉:“那个患者是因为什么被转移过去的?”
“因为吐血。”老太太一回想起当时的画面就觉得心惊肉跳,“我记得那是某个中午,当时我还在睡午觉,睡着睡着突然被什么声音吵醒,等我清醒过来投去目光时,我看到对床那个病人正在剧烈的咳嗽。”
“当时他用力捂着自己的嘴,试图阻止被他咳出的血液外流,但显然没什么用,他的手、胳膊、被子,到处都是血,看起来太恐怖了。”
“我被吓坏了,赶紧按铃向医护人员求助,他们当即就把那位可怜的患者转移了出去,之后有没有再发生什么我不清楚,毕竟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祈秋雪点点头,扬唇展露一个友好的笑容,“谢谢您告诉我这些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老太太也和蔼地笑了起来,很喜欢这个可爱礼貌的小姑娘,“以后多来陪我聊聊天吧,我的两个女儿都在很远的地方工作,没时间过来看我,我还蛮孤单的。”
“你长得很像我女儿。”老太太毫不遮掩的表达了自己对祈秋雪的喜爱,“我喜欢和你说话。”
“我也很喜欢和您聊天。”祈秋雪笑笑,将刚刚检测到的数据记录在档案上,并提醒她注意休息。
离开病房后,祈秋雪很快收敛了笑意。
她很在意老太太口中提到的重点监护病房,恰巧此刻她手里的工作短暂告一段落,祈秋雪默默上了电梯,试图上楼探索。
“哔。”她将电梯卡贴上显示屏,只有一至十六楼的楼层亮起,可以允许身为护士的她自由来去,再往上的高楼层她并不具备探索的权限,那是只有医生或是少数得到准许的护士可以踏足的地方。
上面到底有什么,真的像老太太所说的那样只是重点监护病房吗?
祈秋雪顿了顿,抬脚离开电梯,找到位于某个拐角处的楼梯,一路向上攀爬。
14层、15层、16层,她很快踏上了第十六层楼,前方已经无路可走,彻底被一扇金属门封的死死的。
那是扇很厚重的金属门,十分坚硬,不像是能通过简单外力摧毁的样子,门上同样有处显示屏,需要刷卡才能进入,祈秋雪试着将自己的卡贴在上面,同样毫无作用。
这叫她愈发怀疑,这些被封锁的楼层一定不仅仅是病房那么简单。
“……”
护士站的工作繁忙,太久未归一定会引起怀疑,祈秋雪放弃对其他地方的进一步探索,转身回去。
-
晚间回到宿舍后,玩家们凑在一起交换了今日探索到的信息。
吴山月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护士站内整理护理记录,期间护士们曾进行过短暂交流,似是在提防什么,她们将声音压的很低,甚至有意避开吴山月,站在离她较远的区域。
好在吴山月听力还算不错,通过隐约听到的几个关键信息推测出她们究竟在谈论什么。
似是在说某个病人,护士a提到某间病房的病人出现了咳血症状,现场十分惨烈,血溅的哪里都是。
她甚至还有些无情地开了个玩笑:“还好在他把肺咳出来之前,医生们将他处理了。”
护士b闻言见怪不怪:“看来又死一个。”
护士a啧了一声:“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。”
吴山月说到这儿摇了摇头:“我就听到这么多,某个病房内有患者按铃求助,她们很快结束谈话,前去处理了。”
“咳血……”祈秋雪回想起之前那名患者提到过的咳血男人,结合护士们早已习以为常的语气,看来这种情况在医院内非常常见,“就在前两天,1325房的某个患者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,后续他似乎被转移到了其他病房,至今没有回来。”
“可能是肺癌晚期吧,或者是什么胃癌、肠癌。”祝澜随之开口,并未往深处想,“毕竟这是个只收容癌症患者的医院,病人被收容时状态就已经足够糟糕,入院后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很正常。”
祈秋雪却对此持不同意见:“这真的正常吗?”
祝澜挑了挑眉:“你有什么见解?”
“这家医院既然有底气只收容癌症患者,就证明它在癌症治疗这方面一定拥有着高于其他医院的水平,更何况它还得到了市长提供的资金和技术支持,更是说明它一定存在着什么过人之处。”
“纵使收容的患者都是癌症病人,病情却也有初期、中期、晚期多个阶段,如果控制得当不会常有这样的现象发生,哪怕出现了咳血不止的状况,也应有相应的对策和技术予以治疗,竭尽全力保住对方的生命,而不是一早便对其下了死刑,断定对方一定会丧命。”
“确实。”黎一清点头赞同了祈秋雪的观点,紧接着又道,“所以这背后或许不仅仅只是癌症那么简单?”
“嗯。”祈秋雪垂下眼睛,“我觉得……这其中或许有些因素是人为干预达成的结果。”
“不止这一点,有个地方我也很在意。”祈秋雪将手伸进口袋,掏出放在里面的电梯卡摩挲把玩,“我们手中所持有的卡只能支持我们在1-16楼内自由行动,若想去高层,只能另寻办法,或是向医生借卡,或是得到允许后与医生同行。”
“下午在递送档案时我偶然听到有医生准备前往高层,我试图找借口一起前往,却被对方果断拒绝了,即便他真的需要帮助。”
吴山月越听越害怕:“阿雪的意思是,或许上面藏着什么秘密,是不能随便给我们看的?”
祈秋雪点点头:“也许吧。”
之后她看向其他人:“你们还有什么线索吗?”
“我。”陆谨闻言举了举手,“在副本里工作了两天,我发觉有些病人的状态很不对劲,这种状况不以个人为单位,而是以房间。”
“我负责的那几间病房里的患者入院时间都要早于其他病房。”陆谨说,“在工作时我特意询问了他们的病情,哪个器官出现病变、到底糟糕到什么程度,每个人的状况各不相同,就像张雪所说的那样,正常来讲,他们所呈现出的状态也应有所区别。”
“但通过为期两日的观察,我发现事情并非如此,越早入院的病人,他们的状态就越低靡,脸色、肤色、神情都趋于病态,反之则相对正常。”
“这不是偶然。”陆谨说,“我有仔细观察过,在这些病人中的确存在着这样的规律。”
“对。”许归应声点头,“我也隐约有所察觉。”
果然人多力量大,祈秋雪忙着寻觅其他线索,反倒忽略了最显而易见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