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符玄
“我确实……不知道。”
对面的人又挖空大脑回顾了一遍,道:“我受魔鳞病影响,的确没有过去的记忆。”
像卡在一个死循环里,彼列开始心急暴躁:“这里那么多患者,就只有你一个人失忆!”
“「医生」说,我的情况特殊。”
两相对比之下,患者的答复格外镇定。
他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,对过去一片空白这件事也不感到恐慌无措。
他这副模样无端让彼列火大,生气他不当一回事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知道有关「博士」某个情报(切片)的他,实际上就算再迟钝,也意识到了多托雷想要他看的真相。
尽管他无比抗拒那样联想。
“……混蛋!……混蛋混蛋混蛋!!”
彼列压下眼底酸涩,胸膛不住起伏,他抱着的东西存在感因此强烈。
他低头看到这本之前对方一直记录的书,从他们认识那天起,对方就一直有在往里面记录东西,或许会有什么——遗言也说不定?
不,一定有能够证明其实是博士曾对他做过什么,才导致现状的线索!
还记得□□说这是日记,别人出于礼貌,最好不要随意翻动。
彼列便将书递还给他。
当然,也有让孩子自己阅读有点难为他这一原因。
彼列站在病床边,“你都写了什么,念给我听。”
虽然沟通还算自如,但这具躯体的确是病逝后,勉强修补成能装灵魂的状态。
他抬手的动作就很吃力,艰难拿起后,生锈的指节也无法自如翻页。
彼列紧攥拳头,深吸气,上前索性帮他拿着:
“□□!”
“念!”
…
旅行者知道是谁看过这本日记了。
看着哭泣的小孩,留下泪痕的人是谁,他也知道了。
这画面让人难以继续看下去。
真实的世界里也响起着翻页的哗哗声,是派蒙也在继续往后翻阅日记。
单根据日记记载的内容来看,在被泪水浸透的“遗言”后面,之前的一系列研究,对魔鳞病治疗似乎是有效果的,日记主人的症状有明显好转。
在短暂的休息了几日后,他继续开始了记录。
【x月x日】
【(一些和之前一样稀松平常的日常记录)】
派蒙:“看来日记的主人好起来了啊,太好了!”
旅行者:“……”
他看到彼列在听对方念完后,将笔塞到对方手里,让他像以前那样,继续记录下去。
彼列看到明显是根据前文瞎编的内容,那些往日美好重现般的虚假字眼,刺痛了他的眼睛,彼列想要撕掉自己粉饰太平的证据,最后却又收了手。
旅行者看着日记本上这几页,经过一两年都没抚平的褶皱痕迹,一时不知如何告诉他的向导,写这些的人当时就已经死了。
或许是不想弄坏那个人留下的东西,彼列将这本日记保存了下来。
彼列很快叫停了自己妄图维护美好假象的行为。
并且他还没找到博士对□□做过什么的证据,“他”就被男人像之前很多患者一样,带走送进了实验室。
“住手……、”
□□被拘束带困在手术床上,他甚至无法操控他逃离!
彼列与即将闭合的手术室大门角力,紧张到破音:
“——你对自己也一样吗!!?”
博士没有否认他最后给出的回答。
他面具下嘴角含笑,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:“有什么比用切片亲自体验,更适合实验你的能力的呢?”
“……多托雷……!”
“你竟敢……”
彼列幼小的残影呼吸不稳,像受不了刺激,随时要晕厥过去:“竟敢如此愚弄我!”
他此刻能想到最恶劣的骂人话语,也饱含浓重的绝望:“我讨厌你!!”
“全世界最讨厌你!!!”
但他还咬牙把自己的身体撑在门扉间,从旅行者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不住颤抖的背影,听厚重的鼻音,这个骄傲的男孩绝对已经哭出来了。
旅行者往前走了两步,穿过对过去的彼列来说,这段好似遥不可及的距离,看到手术室内的情形。
像老旧失真的胶片,过去与现在重叠交错。
被拘束带绑在床上的少年、四周看不清面孔的医护人员、还有曝光到晃眼的无影灯……在所有地脉异象褪去后,呈现在眼前的,只有一张破旧的手术床。
灰尘肆意漂浮在久无人光临的房间内,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味道。
旅行者小心避开地上散落的废弃医疗器械,借着入口处照进来的光,看到上面感染的血迹,心中生出一股寒意。
旅行者站到病床前,回首看向光源的方向,似乎能看到那孩子糟糕的哭脸,一点点被闭合的沉重大门挡在后面。
…
“咿!这……这是什么啊!”
派蒙突然发出惊声尖叫,差点把手里的日记本丢出去。
但明明接住了的书,下一秒又从她指尖溜走!
派蒙欲要抢救,追着往下飞了飞,才看到抢走日记本的是一条小鞭子。
再顺着轨迹看到另一头的人是谁:“……”
其实从派蒙视角里,书能挡住对方全貌的身高,就能猜到对方是谁了,毕竟世界上知道这所废弃医院的人屈指可数。
有理由找过来的……
派蒙下巴合不拢,变成只会嘎嘎的机械。
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”
彼列不善地打量一眼不太聪明的漂浮灵,越过她看向那个伴随不好回忆的空间,顿时被惊悚的场面激起ptsd。
他张大嘴巴也变成小结巴:“lvlv旅行者……你、你在干嘛!”
旅行者爬上那张封尘的手术床,正要仰躺下来。
突如其来被正在调查的人抓包,他动作有些僵硬。都已经坐上去了,他想了想,在被这孩子审问前,还是先继续刚才做的事。
于是旅行者伸直四肢,继续往手术台上躺。
彼列:“???”
彼列:“你被蛊住了吗!?”
他冲进手术室,抱住旅行者的胳膊把人往下拖:“你知道这张床上躺过多少死人吗!?”
-【等一下……】
-【没关系,我睡眠质量很好】
旅行者只是忽然想知道,那个时候的日记主人是怎样想的。
于是他按照残像里看到的那样,调整了病床摆放的位置,并且尽可能还原当时那个人的姿势:以少年当时被拘束的状态,能否看到肉身堵门的彼列?
被从残像变现实的男孩拖下来前,旅行者大概有了答案。
少年的眼睛没有被蒙住,他只要侧侧头,就能看到门口,那孩子撑开的一束光。
第107章 Ch/107
旅行者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孩拖下床, 仔细检查了一番否吃了致幻蘑菇。
期间旅行者还没从这段沉重过往中回神,神色复杂地注视彼列,任由他把自己像煎蛋似的翻正翻反。
那个人是多托雷的切片, 却和彼列建立了羁绊……或者说, 这大概率就是那个男人刻意安排,又一手促成的。
全程惨遭利用的彼列,在心脏大人的算计下毫无反手之力。
而那个切片的诞生就只是为了一场实验,又是另一场不幸。
彼列扯着旅行者身后的披风, 把人转回到正面, 一抬头正对上他那双饱含情绪的眼眸,顿时被其中欲言又止的怜惜, 激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。
只是一本日记显然不至于让他们这样, 叫人肉麻。
这两个家伙, 翻箱倒柜的一通摸索, 不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吧?
“你、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?”
彼列不太能应对这种情况,结结巴巴问屏幕外的工藤新一, “你们刚都干嘛了?”
工藤新一声音微哑, 并未隐瞒, 缓声向小孩进行了现状说明。
而旅行者也回答了他的问题:“我好像看到了,这里过去发生的事……”
被旅行者用有很多疑问的眼睛注视着, 工藤新一也说,希望能与他分担沉重的过往,彼列像背上沾了钩钩果,踱步转了好几个圈。
“要从哪里开始说起呢?”
最后他放弃地揉了把脸, 叹了口气大度道:“你问吧!”
当然是否要回答另说。
旅行者和工藤新一想法一致, 他们只了解到切片进手术室, 此刻最想知道的, 是那之后发生了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