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轻临镜
一甲为前三名,往后的十二位考生为二甲,再往后的考生便是三甲。
金榜贴在皇城东侧,布榜时间与以往考试差不多,都为卯时放榜。
宋泊、江金熙、宋茶栽和路砚知坐着马车行到皇城东侧时,周遭早已停了不少马车,因着这榜贴在皇城墙上,所以有带刀侍卫把守着,这看榜人是多,可却比以往任何一次看榜都安静。
毕竟有侍卫盯着,谁敢吵闹一声没准那腰间的刀子就冲脖子来了。
宋泊先下了马车,而后将江金熙和宋茶栽牵下来,路砚知一个大男子自己下了车。
边上行来一辆马车,姜升把车窗帘子拉开来,唤道:“宋同学。”
“可是巧了。”宋泊应声。
姜家把马车停在宋泊他们马车的边上,姜升和姜轻下了马车。
姜升与宋泊寒暄着,姜轻则问路砚知的胃疼可好了。
路砚知行了一礼,道:“多亏姜姑娘的独家配方,我只在床上躺了一日便生龙活虎了。”
“那便好。”姜轻应道。
有些瞧榜的人小声说着来榜了来榜了,他们这儿才止住交流,纷纷朝贴榜那儿瞧去。
金榜金榜,写有名儿的榜纸都是金的,这次由太常卿亲自贴榜,边上守着的侍卫更是比上次会试放榜还翻了一番。
“放榜——”太常卿启声,由侍卫帮着将金榜拉开。
瞧着前头官差的动作,宋泊的心跳不自觉加快几分,只等金榜完全展开来,是喜是悲便成定局。
宋泊和江金熙的手在衣袖之下相牵着,江金熙觉察着宋泊的手在使劲,抬眼看去又有些汗珠在宋泊的额头上,他紧了下自己的手,柔声道:“别紧张,你定然可以的。”
“你瞧,我今日也穿了锦鲤袍呢,肯定没问题。”江金熙改牵为揽,调皮地展示自己的衣服,这衣服他买来共穿了三次,一次在会试放榜,一次在殿试当日,一次便在今天。
每次穿来都有好运,相信有这锦鲤加持,宋泊上榜定没问题。
宋泊笑着轻捏了下江金熙的脸颊肉,“有我家江锦鲤在,我可就放心了。”
左右两个侍卫将金榜完全展开来,太常卿把金榜小心地往墙上一摁,金榜被浆糊粘着,展现在大家面前。
宋泊眼睛好,一下便瞅着一甲状元位儿写着他的名字,而后江金熙也看见了榜上大名,他双手捂着嘴可是激动,忍不住在宋泊身边小跳。
宋茶栽到底有一定年纪,眼睛比不得年轻人,金榜上的名字在她瞧来糊糊一片,可看着宋泊和江金熙激动的表情,想来他俩定然已经看清了榜上之名,她焦急着问道:“如何如何?宋泊排在几名?”
江金熙撒了宋泊的手转而拉上宋茶栽的双手,他兴奋得语气都有些发颤,“大姑,是状元,宋泊是状元。”
宋茶栽睁圆双眼,难以置信道:“真的?你可不能唬我。”
“我哪儿唬过你呀。”江金熙冤道。
状元这两个字在宋茶栽的脑海里转过多圈,过了一小会儿,她终于接受自家出了状元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,她抬手拢住江金熙,两人相拥着喜极而泣。
路砚知也未瞧清榜上写的何人,便顺耳听了江金熙的话,没曾想宋泊居然拿下了状元,他自心底为宋泊高兴,“恭喜宋弟!这下**的名头到手,这宋家门槛恐怕要被踏破了去。”
“多谢路兄,明儿有了宴席定唤你来。”宋泊说道。
“那可早不得,我得准备份大大大大礼,才去得状元的宴席。”路砚知调笑道。
“那你备好了知会我一声,我在办宴。”宋泊顺着路砚知的玩笑话往下说着。
“好啊。”路砚知大笑道。
姜升那儿也传来了好消息,姜升的名字排在第十位,为二甲,名次也不算差。
宋泊瞧着江金熙和宋茶栽两人热泪盈眶,宠溺着从自己怀中抽出手巾先给宋茶栽擦泪,而后与江金熙讨了他的手巾,再帮着给江金熙擦泪,“得了状元可是好事,你们两人怎么哭成这样,四只大肿泡眼可是不好看呢。”
“这不是高兴嘛。”宋茶栽拿着宋泊给的手巾,将面上的泪都擦净了去,“你如此有出息,几十年后我到底下也是有交代了。”
“眼睛不好看便并不好看吧,我忍不住。”江金熙在宋泊面前昂起头来,晶莹的泪水在他眼眶打转,边儿马车上的灯笼灯光映在他的瞳孔之中,闪亮亮的可是让人心疼。
宋泊用食指戳着手巾仔细给江金熙擦着泪,得了状元还是想讨得江金熙的夸奖,“我可厉害了吧。”
“厉害,超级厉害!”在外头江金熙不好做出太亲密的举动,他强忍着想要拥抱宋泊的冲动,改为两手攥着宋泊的手,“我瞧过不少书籍,像你这般厉害的人屈指可数,你当真是文曲星下凡?”
宋泊倒没那么厚脸皮敢与文曲星相提并论,不过江金熙这番夸奖让他可是受用,他改换手中动作牵住江金熙的手,“如此喜服可备上了,挑上个良辰吉日,最好是今年的吉日,我便迎娶你过门。”
听宋泊这么说,江金熙的耳廓在夜色中悄悄泛了红,一说到成亲他总是免不了心跳加快,“就如此着急?”
“当然,我可想了两年,哪儿能不急呢。”宋泊道。
自与江金熙在一起以后,他每时每刻都想将江金熙迎娶进门,若不是自己身份不够又没功名在身,他早就提雁上门了。现下有了状元的名头,他可有了底气,说话声音都硬了不少,答应江丞相的条件他已做到,江丞相没法再用其它的条件为难他。往后他可得仔细筹备着成亲之事,与江金熙的婚事可不能落了排面。
江金熙红着面儿,应声:“好,那我便等着你来娶我。”
第150章
众人未在皇城门口待太久,榜儿看完以后便得回到自己的住所,等着捷报官来。
先前会试捷报官未来,便是等着这次一道儿来的,捷报官们个个铆足了劲,只等放榜一个时辰以后便往上榜的考生家中庆贺去。
回程时宋泊在路边买了四碗馄饨,看榜赶回去再做早饭可是麻烦,还不如路边直接买了带回去吃方便。
四人正窝在家中院内亭子吃着馄饨,便听着院门外由远及近传来锣鼓声,鼓声震天,镲声清脆,多种乐器声混在一起,门外可是热闹。
宋泊估计着时间,说道:“应是捷报官来了。”
余下三人皆放下手中餐具,与宋泊一道儿起身迎人。
没一会儿,院子门外便传来敲门声,为了让院内人听清敲门声,那喜乐还停了会儿,直等宋泊将门打开来才继续奏起。
宋泊打开院门,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捷报官。
捷报官一席大红衣裳,腰间挂着捷报官的牌子,他见着宋泊立即眉开眼笑,道:“可是宋泊宋状元?”
捷报官们出来之前见过各考生的画像,只是画像和真人有区别,为了不找错人犯了尴尬事儿,捷报官都会先问过一嘴。
“正是。”宋泊应声。
听着外面吵闹,其他人也聚了上来,江金熙瞅着外头捷报官的阵势可是吓了一跳。足有二十人跟在捷报官后头,四人敲锣打鼓,二人举着“状元及第”,二人沿着队尾放鞭炮,十二人驮着贺礼,二十人皆穿红衣,可是喜庆。
周遭百姓哪儿见过这种场面,家住隔壁的从家里探出头来,路过的则停下脚步,没一会儿宋家门前便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们。
“今日上门,便是为了庆贺宋公子喜得状元一事。”捷报官一抬手,头个托着托盘的官差便抬步上前,捷报官将托盘上头盖着的红布一掀,盘上放着宋泊的身份文书,状元的身份文书与寻常人都不同,用纸上乘,贴纸的绸布还绣有金纹,远远瞧来便觉华贵。
捷报官拿过文书递给宋泊,“宋公子尽可瞧瞧,若哪儿有问题可当场提出。”
宋泊双手高抬接过文书,在捷报官面前打开来,与江金熙一起瞧着,这文书不止外包装华丽,里头的字都用的暗金墨,金色在黑墨中流转,富贵华丽。
江金熙仔细看着文书内容,一字一句逐字读过去以后,与宋泊轻轻点了个头。
皇家出品的东西哪儿敢出错,宋泊也是以防万一让江金熙瞧上一眼,确定真的没错以后,他与捷报官行了一礼,道:“多谢捷报官。”
“哪儿的话,能给宋状元送贺礼可是我的福分。”捷报官见宋泊收了文书,高抬着声量说:“今宋泊喜得状元,又得**之名,双喜临门,圣上欢喜,特赏赐贺礼数件——”后头跟着的官差听着捷报官如此说着,便把东西抬入宋家院子当中。
边上看热闹的百姓一听这宋府出了状元还不止,竟还得了**,一时间议论纷纷。
趁着那些官差往院内搬东西的时间,宋泊站到捷报官身旁,塞给他一包红包。
给状元当捷报官的人官阶不低,上门来一趟人力、物力耗去许多,宋泊这红包包出去十五两银子,聊表心意,不算磕碜。
捷报官喜滋滋地收了宋泊给的红包,嘴上吉言道:“听闻宋公子还是**,往日定仕途顺畅,步步高升。”
“借捷报官吉言。”宋泊笑着再行一礼。
捷报官见官差们把东西都安置妥当后,便与宋泊他们告别,今日实在忙碌,不止要走宋泊这一家,还得去把后头另外两个一甲考生的院子走了去。
“捷报官慢走。”宋泊出言送道。
捷报官身后跟着一列队又敲锣打鼓地走了,边上的百姓们赶忙凑上来庆贺,不说拿喜钱,就是与状元说上两句话沾沾喜气也好。
宋泊、江金熙和宋茶栽一人拿着一个钱袋,给说贺言的百姓们发喜钱,路砚知站与一旁目瞪口呆,只想着过几年他上了榜,莫不是也这般架势。
往日瞧着这些百姓还好,今日瞧来像是要吃人似的,吓人得很。
热闹着,一早上时间眨眼即逝,连正常的午饭时间都度了过去,比往常晚了一个时辰才吃上午饭。
将院子大门一合上,隔绝外头热闹的人声,宋泊才觉着自己的脑瓜子清静下来。
考科举有名次是好事,但后头这些庆贺的声音总让他应付起来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吃完午饭,路砚知便说着自己犯困,先进偏房睡觉去了。下午闲下来宋泊他们定要瞧瞧官府给的贺礼,总归他是个外人,不好在场瞧着。
宋泊、江金熙和宋茶栽走至院中,庭院里摆着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木箱子,大的足以装下一人,小的又只有巴掌般大小。
宋泊采取就近原则,从最近的箱子开起。
第一个箱子里放着两个青花瓷瓶,可以当花瓶使用;第二个箱子放的两套文房四宝,给宋泊补给文具......
宋泊一个个开来,宋茶栽的嘴也越长越大,她是土生土长的近里村人,最远也就是今年与宋泊一道儿到了京城,这么多贺礼瞧来就价值不菲,她长到现在四十多年了,头一次大开眼界,京城官府的有钱程度还是超出了她的意料范围。
除去一些装饰用品,官府给了十匹绸布、两棵人参、三匹好马的契子,还有黄金八十两,可谓是下了血本。
普通状元不过得黄金二十两,这次官府这么大手笔,想来还是看了**的名头,状元易得,**可是不好得,百年来的**少之又少,宋泊是第二个,自得多多赏赐。
“这次竟没有地契?”宋茶栽奇道。
先前考试得了第一名官府都有送地,这下到了殿试第一反而不送地了,多少会让人觉着有些奇怪。
“京城地寸土寸金,哪儿有片闲地马上就会被租下或者买下,官府做不得巧取豪夺的事儿,便没多少空地在手中,只能送这些容易移动的物品。”江金熙瞧着那箱金灿灿的黄金,拿起一个掂量在手中,有些分量,是真物,“不过官府给了这么多黄金,算是变相给你安家费了。”
“如此还是给黄金好些。”宋泊道:“送的地可能不合心意,这种实用的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院子。”
说着可以买自己喜欢的院子,宋泊便想用这笔钱把现下这个院子买下,住了五月住得舒坦,一些家用物什也都填补进了院儿中,已经初具家样,只是不知后头分官会分到哪儿去,但总是要在京城有个属于自己的家,才好迎娶江金熙。
总不能让江金熙坐着花轿从京城坐到霞县。
“金熙。”宋泊唤道。
“嗯?”江金熙把金锭放回木箱当中,转过头来瞧宋泊。
“你可以帮我问问王房牙什么时候有空吗?我想把这地买了。”宋泊说。
听宋泊这么一说,宋茶栽赶忙开口道:“你可想明白了?买地可是大事。”
买地不比买其它东西,不喜欢还能退换,这地一买下来,不满意要再换可是麻烦得很。京城院子可是不便宜,就是之前贷主说会给他们打折,算来也得六百三十两。
“娶金熙总是要有处属于自己的地儿,不然哪儿有底气呐。”宋泊道。
只这一句便说服了宋茶栽。
确实,江金熙是京城中人,若她是江丞相,她可不愿意自己哥儿嫁给一个没房的人。
江金熙面颊微红,他悄悄从衣袖里拉了下宋泊的手,微垫着脚尖在宋泊耳边小声道:“怎还有我的事儿?”
“你可是我未来夫郞,当然有你的事儿。”宋泊反手牵住江金熙的手,两人的手藏在衣袖底下十指紧扣,“你瞧瞧这院子你可喜欢,你若是不喜欢我得紧着找下个院子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