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轻临镜
“不得麻烦。”江金熙认真看着宋泊,“这院子离皇城近,往后你得了官要上朝也方便些,无需起早贪黑。”
“不愧是我的未来夫郞,就是贴心肝儿。”宋泊调笑道:“得夫郞如此,夫复何求?”
“又嘴贫了是不?”江金熙横眼瞪了宋泊一眼。
两人在一起久了,宋泊的小性子便逐渐暴露出来,他与宋泊在一块儿时,宋泊有时便会如现在一般说出些不着调的话来,不过若有外人在场,他便会注意着话,还是那副文质彬彬的模样。
如此江金熙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,总之在宋茶栽面前他有些羞得慌。
“不贫不贫。”宋泊赶紧说回正事儿,“你问问那王房牙可否帮我捎信去贷主那儿,早一日我也早安心。”
“我觉着还是过两日再喊他捎信去。”江金熙说。
“为何?”宋茶栽不解地问着,既然宋泊和江金熙对这个院子都没有意见,她作为大姑也不该插手小辈的事儿,只是既然满意这院子,作何不早些定下呢?
“过两日等宋泊的名声传了出去,没准那贷主还能再降些银两呢。”江金熙道。
恒国读书人的地位很高,那贷主如果知道宋泊既是状元又是**,肯定愿意卖他个面子,以低价把院儿卖了。
如此一来那贷主逢人也可说他的院儿卖给了今年状元,风光一把可是名声、银两全收。
“好似是这个理。”宋泊都没有想到这深层的道理,现代虽然也有名人效应,却没有古代这般看重,得了状元已经算是踏入官途的人了,行事之间总有便利。
“那便依金熙所言。”宋泊道。
第151章
四月二十日,宋泊起了个大早,今日要进皇城内参加传胪大典,这可是件大事,一点儿错都不能出。他将捷报官送来的深绿色进士服穿上,脚上在踩一长靴,浓密乌黑的头发用三枝九叶冠高高束起,往镜子前一站便是个翩翩君子。
传胪大典这般大事,宋茶栽断是睡不着的,宋泊起来穿衣忙碌,她也在厨房中做早食忙碌。宋泊寅时中就得抵达皇城门口,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,早食不吃得好些、饱些,到时饿晕过去可不成。
等宋泊穿戴整齐从屋里出来时,宋茶栽的早餐也备好了,今日早食吃包子和豆浆。
瞧着宋泊一身进士服在身,宋茶栽不禁感叹道:“这身衣服可真好瞧,像是专门与你定做似的。”
宋茶栽这话逗笑了宋泊,这进士服一点儿也不修身,身高一米八五到一米七五的都能穿来,哪来个定做的说法。
不过他也没打算扫宋茶栽的兴,他双手抬起呈“一”字,在宋茶栽面前悠悠转了个圈,全方面展示进士服的模样,“可好看?”
“好看得不得了!”宋茶栽两眼都是喜爱,自家侄儿真是出息了,连进士服都穿上了。
细细看了会儿,宋茶栽晃过神来,招呼宋泊赶紧坐下吃早食,传胪大典之前这些进士们还得在宫门口听太常培训,可迟不得。
宋泊算着时间,细嚼慢咽将三个肉包子吃下,又喝了一杯豆浆,这才起身坐上去宫门口的马车。
上回捷报官送了三匹好马来,宋泊当即去选了个现成的车厢,如今他也是拥有自己马车的人了,只是那车夫还未去牙行找,先从车行里借了个人出来。
等会恒文帝便会赐与他们官位,进士及第的三人都会在京城做官,得官以后,他再和江金熙一道儿去牙行选些侍人回去。
虽说院子不大,但到底要些把门、驾车的侍人在。
马车行驶在京城街道,夜深人静之时一片寂静,宋泊掀开车窗帘往外一瞧,只有边上店铺灯笼亮着有些生气。
冷风忽的吹过,宋泊将车窗帘重新放下,在车厢内坐好。
其实今日江金熙也想来的,但这种授官的时候,最好不要与江丞相有关系,尽管宋泊是因着自己的实力得的状元,但被别人瞧着总是容易出问题。等授官文书下来,一切尘埃落定,那时候便就不怕别人参言几句了。
马车行到宫门口,这次停着的马车便没有上回看金榜时的多。
姜升比宋泊早些时候抵达宫门外,眼瞧着宋泊的马车来了,他几步迎了上去。
见宋泊下了车,他笑道:“宋同学,你这身进士服可真是惹人羡慕呐。”
“你也穿着进士服呢,何谈羡慕?”宋泊回道。
姜升身着深蓝色进士服,与宋泊的深绿色差不多,只是领口、衣袖处的金色滚边变成了黑色滚边。
“说来也是,我也得了身进士袍。”穿着这身深蓝色的进士袍,姜升心底也是美滋滋的,无论等级如何,到底是有了一身。
正与姜升说着话,宋泊便瞧着太常卿带着一众太常官员从远处走来,他与姜升提示一句,便站于进士之首的位置。
太常卿一来先点了进士们的名儿,然后检查了一番进士们的文书,又由他的下属官员一一比对过画像,确定没有人冒名顶替以后,才说着等会传胪大典的规矩。
传胪大典对太常来说十分重要,等会百官列位文和殿,若是谁出了错,除了让其他官员笑话以外,没准还会挨恒文帝的批,最后落个贬官的下场可是无处说理。
“宋状元,等会唱名之后,你可得找着御道中线,于那处跪拜圣上。”太常博士与宋泊交代着。
宋泊是进士之首,拥有独享御道中轴线拜位的权利,虽说进士及第有三人,但状元总是比榜眼和探花多些特权。
传胪大典之上,众官员定然会把视线锁定在进士及第之人的身上,故而前三名的行为、仪态可是重要,身边各有一太常博士跟着,手把手教着他们传胪大典该遵循的礼仪。
太常博士怕宋泊一下记不得这么多东西,还特意领着他走了三遍,有过实际动线以后,宋泊才算对那些该遵守的规律有了实质性的记忆。
古代就是这点儿麻烦,但凡与圣上沾上边的活动,不仅流程繁复,还得谨慎小心之。
天边出现一抹新阳,一个半时辰过去,到了传胪大典的时候。
太常卿和太常少卿先去了文和殿,由太常博士领着进士队列前往文和殿。
文武百官列位大殿两侧,中间空出一片,专为进士们而留。
鸣鞭三响,而后礼乐声起,恒文帝就在这般隆重的乐声当中走上上座,端坐。
恒文帝坐定,新科进士与两侧官员纷纷跪下,只等恒文帝说了“平身”,众人才起来。
太常卿从列队出列,高喊:“景和三十六年四月二十日,策试天下贡士,第一甲赐进士及第,第二甲赐进士出身,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。”
接着他拿出一个册子,喊名宣官:“一甲状元宋泊,赐天少阁郎君。”
闻名,宋泊从进士队列里出来,到御道中轴线跪下礼拜。
状元独一份的殊荣,只有宋泊享独自跪拜,恒文帝及文武百官的视线都落在宋泊身上。
宋泊落落大方起身,又退回进士队列中,恒文帝不着痕迹地微点了下头,对宋泊很是满意。
“一甲榜眼谢长,赐天少阁少郎君。”
“一甲探花沈端墨,赐天少阁少郎君。”
榜眼和探花需要一块儿出列行礼,宋泊身后两人一道走了出去,他这才将人名与人对上号。
谢长和沈端墨都是京城考生,两人自京城长大,身上带着股贵公子的气势。
往后三人在一个地方干活,可得维护着关系。
两人行完礼回来,宋泊朝两人点了下头,两人也回以轻点头。
太常卿只报一甲三人的名儿及官职,二甲由太常少卿报名,三甲等传胪大典结束自行去太常报道领职。
一甲和二甲的人加起来十五人,如此人数当殿报名还算快,若是再加上后头三甲的名儿,可不知要报多久,等会恒文帝听着乏了可不好。
赐官结束以后,恒文帝开口说了几句话,传胪大典就算是结束了。
所有进士再次谢过恒文帝后,由太常博士领着,原路返回出了宫门。
宫门外停了三匹高头大马,前头最高又脖子上带红色绸花的乌色骏马是宋泊的马,他与谢长、沈端墨一起,得坐马巡京城一圈,这是恒国自开国以来的习俗,可是一甲出风头的时候。
宋泊不会骑马,为了这件事儿他还紧急特训,用捷报官送来的马匹练了练,经过三天特训,只要有人牵着马,他还是能稳住身形不拉跨的。
谢长和沈端墨应是没少接触马匹,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利索地翻身上马,可是英俊潇洒。
宋泊小声与牵着他马匹的人交代了句,让他紧紧牵好马,如此才脚踩马镫,谨慎小心地翻身上马。
待三位进士都坐好,游街的队伍才开始悠悠往外走。
这游街的马匹选的极好,品相端正不说,脾气还好,由官差在边上牵着,一步一步走得沉稳,就是宋泊这样的骑马小白也能稳坐马匹之上挺直腰杆丝毫不慌。
游街的队伍从宫门外往市中走,一到市集,可是不少人守在街边等着一瞧状元、榜眼、探花三人的风采。
江金熙早早就在市集边上抢了个好位置,他找了个楼层高的茶楼,又包下茶楼高处靠窗的厢房,只为第一时间瞧上宋泊的风采。
宋泊凌晨不让他跟着去他本就遗憾,现下状元游街可得好好瞧瞧。
锣鼓乐声越来越近,江金熙、宋茶栽和路砚知纷纷走到窗边往下敲。
先是两个拿着进士及第牌子的人走在前头,接着便是宋泊骑着高头大马来。
三位进士身上都有不少东西落着,像是什么香囊、鲜花之类的,都是哥儿、姑娘家表示好感的物什。
宋泊身上倒是干净一些,他两手紧攥着马鞍上的把儿,扔来的香囊和鲜花都从他身边落下,有些不巧落进他怀里的,他还会不着痕迹改换手势把那些东西撩下去。
江金熙与宋泊说过他会在哪儿等着他,宋泊瞧着路边茶馆的招牌,抬起头来,江金熙就站与窗前往下望。
在与宋泊视线接触的一瞬间,江金熙觉着自己可能被妖精迷去了心智,窗下人一席深绿色进士服,面容俊美,正弯弯眉眼与他对视。
宋茶栽见江金熙手里攥着香囊,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宋泊瞧,赶紧碰了他的手臂一下,“愣什么呢,快丢香囊呀!”
“对呀,宋弟可是快走远了。”路砚知跟着道。
这游街的队伍越走越过去,再不丢可就丢不着宋泊怀中了。
江金熙被两人一提醒,缓过神来,他捏好香囊,瞄着宋泊便往下一丢。
宋泊不会骑马,不能两只手都腾出来接香囊,但他又不想错过江金熙的香囊,只那一瞬,他盯着香囊的抛物线,在它即将从身边擦过之时,伸手将它捞入怀中,而后他捏着香囊上的挂线,抬头冲江金熙说道:“我接着了。”
状元游街可引不少人来瞧,宋泊如此便是在众百姓面前表示自己名草有主。
江金熙听着宋泊的话,面颊红起,他也真是,接着便接着还要出言说,可真是羞人。
江金熙脑子如此想着,心底却升起一股说不上的劲儿,甜到腻人。
第152章
传胪大典过后,宋泊让王房牙送信给贷主,这名声打了出去,看在状元的份上,贷主应该会减去些银两。
早上时间被传胪大典占去,下午宋泊和江金熙便一道儿去牙行买侍人。
江金熙与宋泊并肩走在街市上,随口问道:“你想买些什么人在家中?”
“马夫和看门杂役定要有,我不需要人伺候,但还是得留两个侍人等客上门时用,如此便贷四人好了。”宋泊道。
侍人之间亦有细分,恒国国富民合,卖身的侍人很少,大多都是有时限的贷身侍人。
“要不要将简言接来?”江金熙道:“你总要心腹帮忙的。”
现在不比以前,天少阁郎君虽然只是个从六品的官,确也需要心腹在旁侍奉,官场上弯弯绕绕许多,买的、贷的侍人会不会变心谁也说不准,只有从小就与他们一块儿的简言值得信赖。
“也是有理。”宋泊思索了下,觉着这个提议可行,“对了,百安馆那儿可有传信儿来?”
一离开百安馆便离了五月之多,单单吴末一人支撑着百安馆,不知运作如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