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轻临镜
“今日晨儿信件便送到了。”江金熙道。
吴末念着宋泊要参加会试和殿试,便没送信来叨扰,他算着日子,信送到的时候殿试和放榜都过了。
江金熙把吴末送来的信从衣襟里拿出来,信上吴末写了百安馆的运行状况,医馆的营收每月都会上升,现如今一月净收入能有十多两,算是步入正轨了。
“吴师叔还是吴师叔,百安馆交与他我们也放心。”宋泊道。
多年干医馆生意的人总是有经验,有吴末带着,百安馆少走了很多弯路。
“那我捎封信去让简言带着常乐来京城?”江金熙问。
常乐是他们养的狗,快半年未见着还有些想念。
“好,让他们找个信得过的人带简言来。”宋泊道。
简言不过十一岁,还是个孩子,让他一人从霞县赶到京城,宋泊是怎么也放不下心的。
“我让阿朝过去接他。”江金熙道。
走官道来回最多一个月,阿朝有多次驾驶这条官道的经验,派他去接简言正合适。
“好。”宋泊道。
到了牙行,周遭牙人都凑了过来,早晨宋泊骑马游街,那些个牙人都看了热闹,自识得宋泊的模样,一瞧着是新进状元来买侍人,牙人们都卯足了劲儿介绍自己家的侍人,毕竟能让状元家买去也是殊荣一件。
江金熙买过侍人,他的经验较为丰富,宋泊便按着他的推荐,买了个马夫、一个厨娘、三个侍人,如此便够了。
翌日天未亮,宋泊便起了床,当官就是这点儿不好,天未亮就得起床赶去皇城上朝。
宋泊穿好自个儿的官服,带好腰牌,吃了厨娘许婆婆做的早食,坐上阿丁驾驶的马车前往皇城。
他们这些新晋进士头回当官,还未去工*作地方看过眼,上朝也只是走流程而已,宋泊站于天少阁的队列之中,倒是认清了自己的领导。
天少阁跟翰林院的职责差不多,都是负责修史、编书的地儿,只是恒国没有翰林院,设的是天少阁。天少阁也算是进士们升官的必经之路,靠近中央权力,前途光明。
下了朝,宋泊便去了天少阁,天少少卿步子快,比他们早一些到天少阁,正好给他们领路。
天少少卿领着宋泊、谢长和沈端墨进了明净轩,明净轩左侧有一套办公桌椅,右侧则装了两套,“这儿就是你们工作的地方。”
“宋泊坐左侧,谢长和沈端墨坐右侧。”天少少卿道。
状元还有这般特权,可自己独占一边,坐一套办公桌椅。
宋泊入座位置当中,才觉着自己当真是当了官,身后书卷传来阵阵墨香,他喜欢这个环境。
“等会儿天少博士会来教你们做活,这段时间你们且瞧瞧后头书架上的资料熟悉熟悉。”天少少卿说完话便出了明净轩。
“这资料可真是厚实。”谢长先从后头书架上拿了本书来,厚厚一本书拿在手中颇有分量。
“还行吧,咱们考试用的书不比这厚些?”沈端墨接话道。
这么听来,谢长和沈端墨应当是在同一间学府学习的同学,说话之间总有一股熟络感。
沈端墨从位置上起来,走到宋泊桌前站定,“听说你是从南面来的?”
“是,从近里村来。”宋泊大方答道。
“村?”谢长听着这字儿,把手里的资料搁在桌上,也凑了过来,“村就是那种几户人家互相识得,一村最多五十人的村吗?”
“是的。”宋泊答,近里村究竟有多少村民他也不清楚,五十多人大抵是有的。
“有趣。”谢长搬了把凳子在宋泊边儿坐下。
京城里的人没见过村儿上来的人,谢长好奇村里生活,缠着宋泊问了很久。
宋泊也是很有耐心,谢长问什么他便答什么,只是沈端墨时不时会插上来几句话,每句话都夹枪带棒,好似有些瞧不起南方人的意味。
工作总会遇见不同的人,沈端墨就是那种典型待在京城里觉着自己高人一等的人。
“没想着南面也有好学府,都养出状元了。”沈端墨道。
这话听来多少有些阴阳怪气,宋泊虽然好脾气,但却不会让人踩到他头上去,“状元不问出处,南面也并非如你所想那般贫瘠。”
宋泊抬眸瞧着沈端墨,“探花郎是不是忘了四书五经,怎么思想都狭隘起来了?”
“你。”沈家在京城也算是个百年大家,沈端墨作为其中一员,哪儿受过这般气,他一掌拍在宋泊的桌上,正想说些什么,天少博士便来了明净轩,打断了两人的对话。
沈端墨一身气性坐回位上,徒留谢长一脸愣逼,不知怎的气氛会变为如此。
天少博士讲了一个时辰,将编纂的细节说清后,便放宋泊他们自己工作。
午时,宋泊前往珍香轩用午饭,天少阁这点儿挺好,食堂离明净轩很近,不过几十步路就到了。
宋泊初到天少阁,没有熟人也没有以前同学,只能一人独自用餐。
天少卿在这时与天少少卿一块儿到了珍香轩,见宋泊一人用餐,便拿了餐盘与他同坐,沈端墨瞧着这幕,藏在桌底下的手不自觉握起了拳头。
宋泊见天少卿和天少少卿往他这儿走,起了身与两人行礼。
“吃饭没那么多规矩,坐吧。”天少卿笑着说道。
宋泊与天少卿和天少少卿一同坐下。
“初来天少阁可还适应?”天少卿问道。
天少卿是个五十多岁头发半白的老者,他身量不高,有些肚腩,瞧来是个善人面相。
宋泊答着:“适应的,天少阁工作环境很好,我很喜欢。”
“适应便好。”天少卿爽朗地哈哈笑了两声,“听闻你自参加科举以来全是一举夺魁,咱们这天少阁有了你,可是得了一大助力啊。”
“天少卿谬赞。”宋泊谦虚答道:“我该学的还有很多,还望天少卿与天少少卿不嫌我笨就是。”
“新晋状元哪儿笨得了,你可是太谦虚了。”天少少卿说。
宋泊与天少卿和天少少卿坐一桌说了不少人情往来的话,让宋泊一顿饭只吃了一半,捱到下班时已然饥肠辘辘。
“宋同僚,明日见呐~”谢长与宋泊一道儿出了天少阁,他乘上马车之时还撩开车窗帘与宋泊道别。
谢长此人和善,宋泊也乐意与他打交道,便抬了手与他告别。
沈端墨在两人之后出来,他瞧着与车夫交流着的宋泊,又瞧不起他的马车,南面人就是南面人,连马车也寒酸。
宋泊背对着沈端墨,自不知道沈端墨做了何种表情。
“主君,那是您同僚吗?”阿丁瞧着沈端墨远去的马车,问宋泊。
沈家马车上挂了沈家旗,一眼便能识得,“是啊,怎么了?”
阿丁斟酌了下,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所见,“他刚刚于你身后翻白眼被我瞧着了......”
“无妨,此人只是同僚,他做的事不必往心里去。”宋泊道。
“是。”阿丁应声。
回到宋家,守门的阿军开了院门,累了一天的宋泊刚走进正房,便瞧着江金熙坐在房内。
“你怎的来了?”宋泊惊喜道,一天的疲倦在瞧着江金熙的时候一扫而空。
“今日你不是第一天当官嘛,我便来瞧瞧你。”江金熙从位上起来,接过宋泊拎着的匣子,“如何,可还行?”
“还行,只是那探花郎不大友好。”宋泊道,江金熙已经是他的未婚夫郞了,宋泊便想与他分享事儿。
“探花郎......?”江金熙脑袋微微一歪,有些疑惑。当时看榜他只瞧着宋泊的名儿,后头的榜眼和探花是谁他一点儿也不记得。
“他叫沈端墨。”宋泊道。
江金熙这才恍然大悟道:“噢——是他啊。”
“这般听来你认识此人?”宋泊道。
“他爹是卫尉卿,九卿之一,他在这般环境长大自小到大总是用鼻孔看人,嫉妒心强,朋友不多。”江金熙道,这人以前还喜欢过他,不过被叶单越的武力唬了去,后头也放弃了,不过这事儿都是过去式,没必要拿出来说与宋泊烦心,“原来他成了探花郎,难怪他会对你不友好。”
“可是瞧不起我为状元?”宋泊猜道。
“大概是。”江金熙说:“无论这状元是你,还是别的什么人,他都瞧不上眼,毕竟在他心里他才是那个状元。”
“如此倒是说通了。”经过江金熙这么一提,宋泊才知晓沈端墨那无端的恶意是从何而来。
第153章
像那种妒天妒地的人,宋泊便打算理他远些,没准哪日他就如炸弹般爆了,也别炸着他。
“先不说他了,你来看看这个。”江金熙有些激动着将自己的医书拿来,历经两年多,他总算写出一本自己的医书。
“我瞧瞧。”宋泊伸手拿来,仔细翻了几页,江金熙的医书写得很有条理,每个草药分区明了,还唤了画师画了草药图片,老百姓若买着这书,便可依着上头方子,治些简单的病。
“这书写得真好,出了的话能给我一本签名版吗?”宋泊小心将医书还到江金熙手中。
“那当然!”江金熙欣然应声,“等出了书,你想要几本我便与你几本。”
这就是家里人出书的好处,想要几本完全不用害怕断货。
江金熙将医书收好,转头又与宋泊说道:“还有一事我想与你商量。”
“你说。”宋泊应声。
“我想把百安馆开到京城来。”江金熙道。
先头一直忙碌着宋泊科举的事儿,现下宋泊也在京城定了官,他便想重拾就业,再将医馆开起来。
“你是要将百安馆从霞县搬来,还是要开分店?”宋泊问。
“自然是开分店。”江金熙答。
将百安馆开遍恒国可是江金熙的一个梦想,哪儿可能将霞县的百安馆关了搬到京城来。
“那当然好!”宋泊想也没想便回答着,开医馆好啊,江金熙喜欢的事儿他当然要全力支持,自家夫郎说出去是个大夫,听来多有面儿。
如此江金熙便敲定了开医馆的事儿,这次开医馆他不打算靠家中关系,全用自己自小到大存的小金库来贷商铺。
自得了官,宋泊从天少阁回宅子后从来没闲过,今日这儿宴席请他,明日那儿宴席请他,虽然他不乐意回回参加,但初入京城还是得低调行事。
四月二十五日,难得今日无宴席,宋泊从天少阁回来后,便听着门口的阿军说来了个房牙,在院子亭内等他。
原是王房牙来了。
“宋郎君,贷主送信回来了,他那院子原卖七百两,前头答应降一层,我此番送信过去,他同意再降一层,也就是五百六十两卖您。”
宋泊得了官,称呼自然也得换上。
王房牙一来就带了个好消息,宋泊原以为贷主再降也只会降到六百两,没想着直接八折与他,算是反向又赚了四十两,可是合适。
“明日过房契可成?”宋泊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