炮灰攻今天也在养夫郎 第56章

作者:轻临镜 标签: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马甲文 HE 穿越重生

“你从那儿回来,他们可有好些?”宋茶栽问。

大家都不愿意提起关着病患的地儿,只能用那儿来替代。自此怪病后,同意留下来照顾病患的人少之又少,而宋泊在此刻挑起了担子,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,为那些伤患送饭送药。

听宋茶栽这么问,宋泊摇了摇头,“还是跟往常一样,而且今日又去了一人。”

宋茶栽的眉头越发紧了,“这我哪儿有空歇息。”

得病的人未好,又有与他们接触过的人新得了病进去,那个关着的人没少反增,让宋茶栽闹心得很。

宋泊递出一块干粮,说:“就算是铁人,也得吃了饭才能继续干活。”

手一伸长,露出宋泊的一小节胳膊,宋茶栽顾不上干粮,直接抓着宋泊的手,将他的袖子撸开来。

手臂上的皮肤已有点点红斑,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刺眼。

这几日一直忙着,宋泊都无心在意自己,现下宋茶栽将他的衣袖拉开以后,他才知自己也被传染了。

宋泊立刻拂开宋茶栽的手,而后将衣袖放下,退到宋茶栽房门口,“大姑记得吃饭,别垮了自己,我去那儿等你救我。”

“你......”宋茶栽喉中发涩,水灾以后都是宋泊忙前忙后,哪儿有苦他第一个吃,可老天却不愿放过这般好人,竟也让他染上了病。

“干嘛跨着脸,别人都是发热以后才起疹子的,我先起了疹子,没准能比他们多熬上几日呢。”宋泊笑道。

“少胡说。”宋茶栽瞪了他一眼,“你就在那里好好躺着休息,等大姑救你。”

“得令。”宋泊不愿给宋茶栽太大的压力,便用着玩笑话将自己染病的事儿带了过去。

宋泊日日去那儿,对那儿再熟悉不过,真在里头有了个属于自己的位置,他还觉着有些唏嘘。

那儿是个临时征用的空房子,里头没有任何家具,因着现在七月入了夏,气温不算太低,每个病患便都分着一床席子和薄被,就这般简单地躺在地上。

为救他人染病而死,宋泊并不后悔,只是不能陪江金熙往下走,不知他会不会怪他呢。

七月二十九日,水灾发生的第二十七天,宋泊染病的第二天,发热的症状找上了他。

发热、咳嗽、呼吸困难只是外部看来的症状,内里只有伤患能体验到的还有肌肉酸痛全身无力。

尽管身体极为痛苦,宋泊还是使了劲,强撑着身体拿了饭食和汤药进来。

连他也进来以后,愿意来这儿的人又少了,他们只会将饭食和汤药放在门口,而至于怎么送进去,就得靠里头的人自己出来拿。

短短几十步路,让宋泊气喘吁吁,上不来气,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,背靠着柱子大口且缓慢地呼吸着,总算缓和过来一些。

接着宋泊端起饭吃了下去,而后又把汤药也喝了,他得撑住,给宋茶栽研制出药方的时间。

躺在竹席之上,宋泊愣神地看着天花板,发热让他的脑子有些混沌,这房子内又昏暗无比,一时间宋泊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,只想着自己要清醒些,断不能轻易睡去。

醒了睡、睡了醒,恍惚之间宋泊也不知道自己是醒着多还是睡着多,每日他只能靠饭食来的时间来判断日子。

前头几日他还能判断着,后面便浑浑噩噩起来,分不清白日黑夜。

生病的感觉总是苦人,得了病的病患也有因着受不了苦而选择自己自尽的。

短短一个月,宋泊觉着自己看尽了人间百态。

眼皮渐沉,宋泊再也坚持不住,小睡一会儿,睡醒才能与病魔继续斗争。

“宋泊、宋泊!”

不知睡了多久,有人一直拍着他的肩膀。

宋泊睁开眼,眼前一片朦胧看不太清,等着适应一段时间以后,他才看清自己被人搂在怀中,而搂着他的人正是江金熙。

江金熙面上带着个口罩,这口罩质地比他们的好多了,一看便是上等货。

一时间宋泊也顾不上什么,他想离江金熙远些,却因着身体无力怎么也动不了,无法,他只能用说话的方式提醒江金熙,“离我远些,这怪病会传染的。”

“不必担心,这病靠唾沫传播,我这脸上的口罩已经加工过,我不会被传染的。”江金熙说。

就算如此,宋泊还是不安心,他记着江金熙说的传播途径,便吃力地挪了脑袋,又抬着手捂住了口,道:“你还是离我远些,这病不好受又暂无药方,我不想你得。”

“谁说没有药方了。”江金熙道:“我在京中的师傅研制出了汤药,我已经喂你喝下了,你可有感觉好些?”

这怪病有药治了!

宋泊心中顿生喜悦,“真的?”

“千真万确!”江金熙答,“这儿的人都被挪了出去,等会我带你回家,过两日你就会好起来的。”

回家,这两字在这时候听起来何其温暖。就算是再铁骨铮铮的硬汉子,也难免会在这个时候落下几滴泪。

这些日子实在太苦,苦到连江金熙这般简单的话,在宋泊心中都如蜜糖。

“你怎么哭了。”江金熙瞧着宋泊眼中滑下的泪,心如刀绞,他紧紧抱住宋泊,说:“是我来晚了,这病定然折磨了你许久。”

宋泊摇了摇头,“没有,其实我高兴呢。”

“高兴什么?”

“高兴你来了。”

第78章

七月十日,南方发水灾的急信送到京城,皇帝重视此事,当即就要派人下南方,只是这差事苦不说,稍不注意还有可能送命,大伙儿都不太乐意当这个出头鸟,都虚言推脱,皇帝因此大怒,要江丞相两日内将赴南名单列给他,名单一出立即启程。

江金熙听说此事,在江丞相回府以后,第一时间便赶到书房。

宋泊在的近里村就在南面,听到南面传来的水灾消息江金熙完全坐不住,“爹爹,让我去吧。”

这三个月他跟着御医学医,医术又进步不少,灾情后最缺的就是大夫,他去了南面定然能出一份力。

“免谈。”江丞相道。

前头近里村没事他都不让江金熙去,这时儿发了大水,他更不会同意江金熙离开京城。

江金熙自知用说的可能嘴皮子磨破都说不动自家爹爹,他走到江丞相面前,直直便跪了下去。

江丞相惊得连手上的信纸都拿不住,“江金熙!你这是做什么!”

他家哥儿最是骄傲,除了在南面的县衙里为宋泊跪过以后,从未再跪过他人,今天为了去南面,那发了水灾的人间炼狱,居然又曲下了膝盖。

“爹爹。”江金熙背脊笔直,眼神坚定,“我此番前去南面不仅为了宋泊,还为了南面百姓,这几月来我的医术进步你应当知的,这般医术若不用来救人,那便是无用功夫。”江金熙微微抬头,隔着书桌看向江丞相,“爹爹,你就让我去吧。”

“那地儿现在多恐怖你不懂?”江丞相起了身,把信纸拿给江金熙看。

信中写了南边各州县的情况,大水过后,横尸遍野,别说粮食,有些百姓的房子都被大水冲毁了去,百姓们得不着吃的,又被灾后疫病折磨,那边已然沦为恒国最恐怖的地方。

江金熙将信件上的字一字一字仔仔细细地看去,而后将信小心地折起来,还给江丞相,说:“我不怕。”

确实没想着江金熙会这么回答,江丞相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家哥儿,不知何时,他家这朵温室里的花朵变成了悬崖边的寒梅,历经风吹雨打,依旧傲然。

江丞相忽然在江金熙的身上看见了以前意气风发的自己,他道:“你当真要去?或许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
江金熙一刻也未迟疑,几乎是江丞相话音刚落,他便答道:“去。”

“那我便把你写在名单之内,写上了可就不能后悔了。”江丞相最后给江金熙一次反悔的机会。

“多谢爹爹。”江金熙双手搁在额头前,朝江丞相磕了个头。

江丞相叹了口气,“你去准备吧,后日启程。”

“是。”江金熙从地上起来,走出门的每一步都自信。

两日一眨眼便过了,不止江金熙一个会医术的人要去南边,江丞相还写上了江金熙的师傅以及其他御医,凑起来能有十个大夫,算是较庞大的大夫队伍。

江金熙今儿个穿了身方便行动的,整个人少年风发,可江夫人就是忍不住要抹泪,“去了南边一定要小心。”

“放心吧娘亲,还有那么多人在呢,不会出事的。”江金熙从洪嬷嬷那接过手巾,给江夫人擦泪。

“你也是大了,娘亲拦不住你。”江夫人从怀里掏出一把秀气的匕首,交与江金熙的手中,“救助百姓的同时要小心,大灾以后人心险恶,若有人要对你行凶,你尽管拿这刀保护自己,出了事娘亲帮你。”

“好。”江金熙乖乖收下匕首,而后抱着江夫人,“别担心,我肯定安全回来。”

江夫人顺了顺江金熙的秀发,说:“好,我知道我家哥儿最是厉害。”

“江夫人、江公子,我们要启程了。”有人的声儿传来。

“娘,我走了。”江金熙紧了紧抱着江夫人的手,接着松开,走上马车。

随着领头镇河将军一声哨声,去往南边的车队浩浩荡荡出发。

江金熙掀开车窗帘,一直往后瞧着江夫人,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放下车窗帘。

“江丞相为何不下去送送江公子?”出行马车队边的客栈二楼,云廷尉不解的问着。

“这般看看就行了。”直到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,江丞相才反身从客栈离开。

这次去南边不是去玩而是去救人的,所以车队行进速度极快,就算马车以舒适为主,这车轮翻滚,车身也是时不时颠着,说不上一点儿舒服。

不过马车中的人并未被这颠簸扰到,江金熙的师傅钟御医一路上都在看着医书,并且根据送来的信,一直写着药方,大灾以后必定有伤患,只是伤患的症状种类不同,所以各种病的法子都得备住,一有出现的病患可以立即配上药,力求第一时间救人。

车队每行进一日,就会多收到些与南方有关的信件,七月十五日,信件中第一次出现有关疫病的消息,得病者先是高热,随后出现咳嗽、呼吸困难、肌肉酸痛等症状,并伴随着浑身红疹,病程一般在五至十日,目前已经有因此病死去的人。

马车内的人都眉头紧皱,疫病果然如他们所料出现了,这是最难治的病,不止在于它会传染,更在于它可能与之前的疫病不同,得重新写药方。

出现一例疫病死亡,接下来只会有成百上千因此病死亡的人,马车内的人都将这疫病放在首要之处。

江金熙听着这消息,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,疫病传染速度极快,保不齐宋泊那儿也会出现染了疫病的人,他怕宋泊也被染了病。

车内人商量了三日,方子列了很多,却一直无处下方子,有人说着:“咱们纸上谈兵也没个用处,还是得有实际的病人才行。”

钟御医掀开车窗帘,询问边儿的士兵,“我们还有几日抵达南方?”

“回钟御医,再过一日就能到达南方最北城,林城。”士兵答着。

“行,请你与镇河将军说说,再加些速。”钟御医说。

士兵却苦着答道:“不能再快了钟御医,咱们这一趟跑来,马儿已经跑死了很多。”

医师想救人,车队为首的镇河将军又何尝不想,只是这条件就摆在这,再好的马匹也经不住这般跑。

如此,七月十九日,车队进入了南方地界。

一进南方,路边就多了很多受难的百姓,百姓们满脸脏污,面容饥瘦,有的甚至大着胆子来拦车队,嘴上喊着:“官爷,求求你们给些吃的吧。”

此车队就是为了救人而来,镇河将军当即在林城停住,设了个临时的饭点,熬粥分给受难者喝。

“官爷,救救我家孩子吧,我家孩子高热不退,身上还长了红点。”一妇人抱着约莫五六岁的孩子,一下便跪倒在镇河将军面前。

钟御医脸上戴着特制的口罩,听着妇人的话,他赶紧让妇人把孩子放下。

经过钟御医的看诊,此孩子得的正是之前路上他们所知的那个疫病。

“金熙,把我的诊盒拿来。”钟御医唤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