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醒来都危在旦夕 第95章

作者:桀骜少年 标签: 仙侠修真 快穿 朝堂 校园 轻松 穿越重生

这是和陆向阳去镇上购置东西时顺便买的,自从得知邵寒会医术后,他们便买了些常备药,自然是陆向阳出的钱。

邵寒取出一瓶深紫色的药水,又拿出一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玻璃瓶,神色认真,仿若一个真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。

沈聿清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东西,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,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
他留过洋,自然知晓邵寒手中的东西是什么,但他从未想过,会有人拿着它们,在这肮脏污秽的牛棚里,对着他这样的“牛鬼蛇神”。

邵寒的目光落在沈聿清那双冻得发紫、布满裂口血痂的脚踝上,眉头蹙得更紧。

他蹲下身,没有立刻触碰,而是将蜡烛移近了些,仔细查看伤口。

昏黄的光线下,那些纵横交错的裂口更深了,有些地方皮肉翻卷,渗出暗黄的脓液,混着干涸的血迹和污垢,触目惊心。

冻伤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紫色,肿胀得厉害。

“会有点疼,忍着点。”邵寒的声音低沉了些,带着安抚的意味。

他拧开那个淡黄色液体的瓶盖,一股消毒水特有的气味弥散开来,他用药棉蘸取了一些。

沈聿清浑身一颤,几乎是本能地想把脚缩回去,他死死抠着身下的枯草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身体微微发抖。

当那冰凉湿润的药棉轻轻触碰到他脚踝边缘最轻微的一道裂口时,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牙齿深深陷进干裂的下唇,尝到了血腥味。

那刺痛像电流一样窜上来,但他硬是没吭一声,只是身体绷得更紧。

邵寒的动作极其轻柔,带着医者特有的专注和耐心。

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最严重的伤口中心,先用消毒水仔细清理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脓液。

冰冷的药水刺激着伤口,每一次触碰都让沈聿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,但他始终咬着牙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
邵寒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皮肉的紧绷和颤抖,仿佛在无声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。

清理完周边,邵寒才用更轻柔的力道,处理那些翻卷、渗脓的深处伤口。

他动作熟练而利落,尽量减少触碰的时间,但每一次必要的接触,都让沈聿清如受酷刑。

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短浅,浑浊的眼瞳里映着跳动的烛火,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——有难言的痛楚,有深深的惶恐,还有一丝极力压抑却无法完全掩饰的、对那轻柔触碰的茫然无措。

终于,消毒完毕,邵寒放下药瓶,拿起那个深紫色的小瓶,用新的药棉蘸取,开始均匀地涂抹在清洗干净的伤口上。

深紫色的药水覆盖了那些狰狞的裂口和冻疮,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,也带来一种奇异的、略带收敛的刺痛感。

沈聿清紧绷的神经似乎因为这层覆盖而稍微松弛了半分,但身体的戒备依旧没有放下。

邵寒处理得很仔细,连脚趾缝里细小的冻裂处也没放过。

最后,他用干净的纱布将那双伤痕累累的脚踝轻轻包裹起来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。

打结时,他特意松紧适中,确保不会压迫肿胀的皮肉。

做完这一切,邵寒才缓缓站起身,虽然屋内寒冷,但这一系列操作下来,他的额边已沁出细汗。

沈聿清依旧蜷缩着,头深深埋在膝盖间,只露出包裹着纱布的脚踝,他似乎在极力平复着什么,肩膀微微耸动。

邵寒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,平静地解释着,“伤口要透气,但这里太冷太脏,包一下能减少二次感染。”

他把药瓶和剩余的纱布放在那床新棉被旁边,“这瓶紫药水和消毒水留给你,每天自己清洗一次伤口,再涂上药水,纱布不够就找干净的旧布煮过再用,乖乖上药,我之后会来检查。”

从始至终沈聿清很安静,他不清楚邵寒的目的,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邵寒的善意。

邵寒目光扫过沈聿清身上单薄的、辨不出颜色的旧衣,最终落在他低垂的头颅上,“棉被是新的,套了层旧被面,看着不扎眼,夜里冷,盖着它。”

沈聿清没有抬头,也没有回应,只有枯草被捏紧的细微声响证明他还醒着。

邵寒不再多言,他吹熄了蜡烛,棚内瞬间被更浓的黑暗吞噬,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勾勒出模糊的轮廓。

“被子里裹着几个红薯,应该还热着。”临走前,邵寒留下最后一句话,声音很轻,却清晰地穿透黑暗,“记得吃,养好身体,才是根本。”

脚步声远去,破旧的门再次发出吱呀的呻吟,慢慢合拢,隔绝了外面清冷的月光。

牛棚里重归死寂,只剩下浓重的霉味和冰冷的潮气,沈聿清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,像一尊冰冷的石像。

许久,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头,浑浊的目光在黑暗中茫然地搜寻,最终落在月光下身旁那团散发着暖意的阴影上。

“为什么”他颤抖着伸出手,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棉被粗糙的旧被面。

那真实的、柔软的触感让他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黑暗中,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冰冷的枯草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“咯咯”声。

他将脸深深埋进膝盖,肩膀无声地抖动起来,那压抑的、几乎听不见的呜咽,最终被冰冷的黑暗彻底吞没。

只有那床簇新的棉被,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却固执的暖意,像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,沉重地落在他的心上。

临近过年,这段时间大队长安排的活计不是很重,邵寒便计划着去山上转转,名为采药,实则是想抓点猎物打打牙祭。

虽然陆向阳肉票不少,但邵寒也不能一直靠他养着,自然达不到礼尚往来的份,可该有的面子活还是要装一装的。

天色刚蒙蒙亮,一层薄霜覆盖着枯草,邵寒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挎包,独自一人踏上了通往村后老林子的山路。

陆向阳想跟着一起,但山中不安全,邵寒还想偶遇秦野,就谢绝了他的好意,让他留下好好看家。

尽管采药只是借口,但邵寒的确需要找几味草药,沈聿清的冻伤反复,单靠紫药水效果有限,深处的山林里或许有疗效更好生肌敛疮的野生药材。

山路崎岖,寒气刺骨,邵寒裹紧了陆向阳给他的新棉袄,仔细辨认着脚下被霜打湿、滑溜难行的路径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两侧稀疏的灌木和裸露的岩石缝隙。

越往深处走,林木越显幽深,光线被浓密的松柏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,四周寂静得只剩下邵寒踩断枯枝和自己的呼吸声。

邵寒正小心翼翼地攀上一处陡坡,准备绕过一片茂密的荆棘丛时,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,伴随着枯枝败叶被猛烈压断的“咔嚓”声,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痛哼。

闻声邵寒脚步一顿,立刻警觉地伏低身体,屏住呼吸,这声音……像是重物坠落的闷响?他运气这么好。

邵寒保持怀疑,他凝神细听,除了风声,似乎还有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咒骂,很明显不是猎物。

循着声音,邵寒极其谨慎地拨开挡在前方的枯黄藤蔓,向下望去,只见下方一个约莫两人深的土坑里,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狼狈地试图撑起身子。

旁边散落着几根断裂的伪装树枝和枯叶,是个明显的捕兽坑,坑底的人似乎扭伤了脚,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。

他只能靠坐在坑壁上,低垂着头,一只手紧紧捂着小腿外侧,指缝间隐约可见深色的血迹洇湿了厚厚的棉裤。

他背对着邵寒的方向,但那身结实的身板和熟悉的、略显破旧的猎装,让邵寒瞬间认出了对方。

秦野,果然有意外之喜。

刚好邵寒还惦念着秦野的那两次救命之恩怎么回报,眼前不正是抵消一次的机会。

“秦大哥?”邵寒试探着喊了一声。

坑底的人猛地抬起头,脸上沾着泥土,眉头紧锁,眼神锐利如鹰隼,带着警惕和一丝意外。

看清是邵寒,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下,随即又因为腿上的剧痛而龇了龇牙。

“邵知青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痛楚。

第129章 青山吞吐古今月,绿树低昂朝暮风(9)

“你受伤了?待着别动。”邵寒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,确认没有其他危险,立刻放下挎包,在坑边寻找着力点。

坑壁陡峭湿滑,直接跳下去太冒险。他目光扫过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松树,有了主意。

“稍等我一下。”邵寒动作利落地解下挎包上的背带,又抽出包里备着的一截捆扎药材用的结实麻绳,快速将它们连接起来。

他将绳子一端牢牢绑在松树树干上,另一端用力甩下坑,“秦大哥,抓住绳子,我拉你上来。”

秦野看着垂落下来的绳索,又抬头看了看坑边那个清瘦却眼神坚定的身影。

他没多犹豫,咬紧牙关,用没受伤的那条腿蹬着坑壁,双手死死抓住绳索,将身体的重心尽量提起来。

“抓紧了。”邵寒低喝一声,双脚蹬地,腰腹发力,使出全身力气将对方向上拖拽。

绳索深深勒进掌心,粗糙的麻绳摩擦着皮肤带来火辣辣的痛感,但邵寒似乎感觉不到。

秦野体格健壮,分量不轻,邵寒刚养的身子拉得极为吃力,额角青筋都微微凸起,汗水很快浸湿了鬓角。

坑壁的土石簌簌落下,好几次秦野差点脱手滑下去,都被邵寒咬着牙硬生生拽住,“秦大哥,别放手。”

终于,在两人耗尽力气之前,秦野的上半身被拖出了坑口,邵寒立刻俯身抓住他腋下的衣服,两人合力,秦野一个翻滚,不慎将扶着他的邵寒压在身下。

两人四目相对,气息交缠,无端暧昧,邵寒唇红齿白,墨色眼瞳清澈,此刻汗湿的碎发贴在额角,更添惊心动魄的俊秀。

秦野能清晰看到他微颤的睫毛,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流猛地窜上秦野心口,呼吸一窒,喉结滚动,心跳如雷,几乎盖过了周遭声响。

意识到身体的异样,秦野猛的翻身瘫倒在坑边的枯草地上,他大口喘着粗气,避开邵寒的方向,腿上被尖锐木刺划开的伤口在动作间撕裂,鲜血涌出更多。

邵寒倒是没有多想,他累得够呛,起身扶着膝盖喘息片刻,恢复后立刻看向秦野,“伤到腿了?让我看看。”

秦野皱着眉,心里多少有些别扭,但他并没有拒绝邵寒的好意。

邵寒小心地卷起他厚厚的棉裤裤腿,一道约莫三寸长的伤口横在小腿外侧,皮肉外翻,边缘沾着泥土和枯叶碎屑,深可见骨,正汩汩地冒着血。

看伤口是掉下去时被坑底削尖的木桩或捕兽夹边缘划伤的,秦野身手不错,落下时应该进行了闪避,不然此刻他腿上插着的就是那削尖的木桩。

不过他一个经常上山狩猎的猎户怎么会掉到山上的捕猎坑。

眼下不是解惑的时候,邵寒的脸色凝重起来,这伤口需要尽快清理缝合,否则感染和失血都很危险,但现在荒山野岭,根本不可能立刻送医。

“得先止血清创。”邵寒当机立断,迅速打开自己的帆布挎包。

他上山本就为采药,包里常备着应急的消毒药粉、干净的纱布块,还有一小瓶高度白酒——本来是预备着处理蛇虫咬伤或者自己不小心划伤用的。

今天要找的活血草药包里也正好有几株刚采到的、叶片肥厚的新鲜冬三七。

“忍着点,会有点疼。”邵寒拔出白酒瓶的木塞,毫不犹豫地将清澈辛辣的酒液淋在秦野狰狞的伤口上。

“嘶——”饶是秦野这样常年与野兽、伤痛打交道的硬汉,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激得倒抽一口冷气,浑身肌肉瞬间绷紧,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。

他死死咬着后槽牙,没发出更多声音,只是喉结剧烈地滚动着。

邵寒顾不上安慰,动作快而精准,他用干净纱布蘸着白酒,仔细冲洗掉伤口里的泥土和杂物。

每一下触碰都让秦野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,但他始终强忍着,目光紧紧盯着邵寒专注而冷静的侧脸。

邵知青看着文弱,下手却异常稳当,眼神里没有半分慌乱,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、专注于处理伤口的凝定。

这种镇定,在荒山野岭、面对如此血腥的伤口时,显得格外有力量,以至于秦野都忘了问他竟然还会医术。

原本刚刚恢复平静的心跳又开始动荡起来,秦野喉头滚动,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,连呼吸也急促几分。

彻底清创后,邵寒又拿出止血药粉,厚厚地撒在伤口上,随后他抓起那几株新鲜的三七,快速摘掉根茎上的泥土,放在嘴里用力咀嚼起来。

苦涩的汁液弥漫口腔,邵寒不由皱眉,他将嚼烂的、混合着唾液药汁的绿色糊状物,小心地敷在撒了药粉的伤口上。

三七活血止血、消肿定痛,是眼下能找到最好的应急草药,简单的药理秦野这个猎户也清楚,因此他从头到尾都沉默着看着邵寒动作。

最后,邵寒用干净的纱布一圈圈仔细地将伤口包扎好,打结固定,做完这一切,邵寒才松了口气,额头上也全是汗。